该选哪条路?
他在跪下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
而且,能坐在那两位之上的大人物,
那可是在异人中都极有分量的存在。
这些年来,他一直想攀上异人的关系。
可县里的岐黄洞、黑教,谁正眼看过他一眼?
连那无门无派的王道士,都瞧不上他。
若是现在,能够替一位异人中的高手做事。
那岂不是,也算攀上了异人的关系?
虽然,这与他设想中的与公平联手有些出入。
但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嘿嘿,我也就是随便说说而已啦。”
“刚才那味道。”
“啧啧,要是让我再尝一次。”
“我还不如先自己了断。”
罗老歪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两人做出了决定。
其他人也没什么异议。
于是,一群人再次启程。
互相搀扶着,继续朝着攒馆前进。
只是,此刻他们的心情,早已与先前截然不同。
攒馆!
火堆之上。
整只羊还未完全烤熟,但表皮已经有部分变得金黄酥脆。
一阵阵诱人的香气,从烤羊身上缓缓飘出。
顾一白正用飞刀一片片地切着羊肉。
一边吃肉,一边和袁洪喝酒。
两人谈笑风生。
“哥哥,搞定了!”
罗淑英走进来。
凑到顾一白身边。
“嗯,辛苦你了!”顾一白点头,指了指旁边刚切好的肉片,“羊肉已经烤好了,吃吧!”
“好呀!”
罗淑英应了一声,招呼道,“来,大家自己串着吃。”
同时介绍荣保咦晓。
“哥哥,这是金风寨的荣保咦晓。”
“就是那个熊出没的金风寨。”
“年轻人不错!”
顾一白点头。
心里却想起了金风寨里那只怒晴鸡。
按照剧情。
金风寨的人虽察觉那只鸡和其他鸡不太一样。
但并没有想到它是传说中的怒晴鸡。
等这边的事处理完,倒是可以去金风寨走一趟。
看看有没有机会捡个漏。
毕竟,剧情里,那只怒晴鸡靠着血脉之力,竟能与六翅蜈蚣抗衡。
若加以培养,将来必有大作为。
毕竟那六翅蜈蚣,已是半步妖将。
而那怒晴鸡,才不过七年。
勉强可称为精怪。
精怪、小妖、大妖!
这中间,隔着两个大境界。
凭借血脉之力,竟能越两个境界对敌。
这样的异种,竟然有机会收入麾下。
自然没有理由轻易放过。
“……”
荣保咦晓站在原地,有些发愣。
原本,他以为这位“顾老大”是清源村的长老。
虽然,他从未听说过清源村中有姓“顾”的长老。
也没听过苗疆中有人姓“顾”。
但自己本就是连“老熊岭”都没走出去的井底之蛙。
没听说过也属正常。
然而现在。
这位顾老大,竟然是汉人。
而且还是个道士。
这一点,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再加上顾一白身旁坐着的那头老白猿。
更令荣保咦晓震惊不已。
那不是一直在老熊岭四处劫掠的老猿吗?
与猿共饮,与猿同食。
这一幕,深深印在了荣保咦晓的脑海里。
他发誓。
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发什么呆?”
“还不快见礼!”
见荣保咦晓站在原地不动,巫熊直接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并替他解释道:“这小子平日挺机灵的,不知怎么,今天有点发愣,大概是被外面那些人吓到了。”
“没事。”
“放松点!”
顾一白点头,随手将一个撒满香料的羊头扔给不远处眼巴巴望着的六翅蜈蚣。
“顾老大!”
刀光一闪,荣保咦晓这才回过神来。
“咔嚓咔嚓——”
一旁,六翅蜈蚣正开心地咀嚼着羊头。
享受着从未尝过的美味。
一刻钟后。
陈玉楼等人,终于赶到了攒馆门前。
攒馆大门缓缓打开。
在黑暗中,仿佛一只张开大嘴的猛兽,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深处隐隐有火光闪烁。
就像是等待扑火的飞蛾。
“走吧!”
陈玉楼整理了一下衣衫,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其他人也学着他的样子,紧随其后。
火堆旁。
六翅蜈蚣盘踞,老白猿端坐。
之前那两位蛊师,还有荣保咦晓,也都已就座。
此外,还有两人。
一男一女。
男子英俊。
女的容貌出众。
两人皆穿着道袍。
一眼就能看出,不是苗族人,而是汉人。
陈玉楼身子微微一震。
“顾道长?”
顾一白初到怒晴县时,曾有王道士陪同。
陈玉楼曾特意派人调查顾一白的来历。
对顾一白的印象自然格外深刻。
没想到。
竟会在此地相遇。
上次刚想接近,还未曾接触,人就离开了。
“你认识我?”
顾一白微微眯起双眼。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陈玉楼。
上一次,是在怒晴县城外。
彼时陈玉楼站在城墙上,气宇轩昂。
而如今。
这一路跋山涉水。
刚又被罗淑英等人一番折腾。
可以说,落魄不少。
“道长上次来到怒晴县时,是与王道长相随。”
“王道长在县里名气颇大,所以在下当时便派人查探了一下道长的情况。”
此时此刻,陈玉楼并未隐瞒。
他心中也在思索。
看眼下情形。
那两位蛊师口中所说的重要人物,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位顾道长了。
虽然他不明白,这位顾道长身为茅山真传弟子,为何会与苗疆中的蛊师有所牵连。
但若能为茅山门人效力。
比起为苗人办事,要更能让人接受。
毕竟。
在这年头,虽然经历了前朝数百年的动荡。
但在大多数汉人心中,正统仍是汉人。
苗人终究是少数族群。
为了活命,向苗人低头,倒也不是不行。
但心理这道坎,始终有些难迈。
可若是对方同样是汉人,那就不同了。
更何况,这样一来,也算和茅山搭上了关系。
道门重地茅山,乃是湘西当之无愧的第一门派。
无论是城中的岐黄洞、黑僵,还是苗疆里的清源村,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卸岭若能有机会为茅山效命。
那不是祸事。
而是天大的幸事!
“陈玉楼,居然认识那位道士。”
罗老歪心中一震。
这家伙,果然人脉极广。
同时,他心中也稍稍松了口气。
是熟人就好办了。
唰唰唰——
罗淑英、巫熊也满脸惊讶地望向陈玉楼,又看向顾一白。
这些人,竟然与顾一白相识。
不过,顾一白应该并不认识他们。
否则方才就不会让他们动手了。
“打探了一下?”
“不如说是派人查了我的底细吧!”
顾一白嘴角一扬。
作为湘西的隐秘势力,在这片土地上盘踞千年,茅山背后的暗流远超寻常人所能想象。
当陈玉楼派人四处打探顾一白消息时。
茅山方面早已掌握。
并将消息送到了顾一白手中。
“道长果然目光如炬!”
“但在下并无恶意。”
“只是想结识道长。”
“可惜,道长没给我这个机会。”
“在下还未曾准备妥当,道长便已离去。”
“不过,上天仿佛知道我渴望结识道长的心意,特地让我在此与道长相遇。”
陈玉楼一句一个“在下”,姿态摆得极低。
但他并不觉得丢脸。
毕竟,那是茅山真传弟子。
无论身份还是地位。
都远非他这个只能在暗处活动的“卸岭总把头”能比。
“你这张嘴,要是哪天不去下墓了,去算命,也能混口饭吃。”
顾一白露出一丝笑意,随即神情转为严肃。
“现在,我问你,你可愿替我办事?”
霎时!
院中一片寂静。
唯有柴火噼啪作响。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陈玉楼身上。
“愿为道长效力!”
陈玉楼拱手作揖。
神情平静。
心中却早已欣喜若狂。
终于,与茅山建立联系了。
卸岭,必将在自己手中壮大。
超越搬山、发丘、摸金、九门,成为盗墓一行的魁首。
“那你呢?”
顾一白又将目光转向罗老歪。
“我老罗也愿意为道长效力!”
罗老歪一个激灵。
赶紧学着陈玉楼的样子,抱拳行礼。
“很好!”
“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顾一白点头,随即大声招呼:“来来来,过来,喝酒,吃肉!”
两只羊。
足够大家分食。
对自家兄弟,顾一白从不小气。
毕竟,将来这些人都要为自己出力的。
众人望向六翅蜈蚣与老白猿。
迟疑片刻。
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靠了过来。
“英子,解药!”
顾一白白取出一坛猴儿酒,揭开泥封,递向罗淑英。
陈玉楼等人被王蛇蛊咬伤,身中蛇毒,四肢无力。
如今大家已是一路人。
自然不能让他们继续中毒下去。
王蛇蛊的毒,少量虽不至于致命,只会让人四肢发麻。
但若不及时化解,终究会对身体有所损伤。
“好!”
罗淑英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丢入酒坛中。
药丸一入酒便融化。
原本只有酒香的猴儿酒,顿时多了几分草药气息。
“给,女侠优先!”
顾一白先将这坛药酒递给红姑娘。
这一坛药酒,足可解六人身上的蛇毒。
餐馆中不是没有碗。
只是先前住在这里的乌老三与耗子二姑所用的碗,积满灰尘。
也无人去清洗。
此刻只能凑合着轮流来。
“女侠优先!”
红姑娘一怔。
“女侠”这个词,她还是头一回听人提起。
但从顾一白那坦荡的眼神里,她能确定,这绝不是什么贬义。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她也不再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