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集,王朔那面写着“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伏藏”的布幡迎风招展,底下还添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上算你爸什么时候死让你继承家产,下算你老妈裤衩被谁偷了”。
萧风蹲在旁边,看着这行字直咧嘴:“王小栓,你这……也太缺德了吧?不怕人把你摊子掀了?”
王朔老神在在地剔着牙:“你懂个屁!这叫精准定位客户痛点!修行界打打杀杀多了,谁家还没点狗屁倒灶的破事?我这是为民解忧!”
正说着,一股燥热腥风扑面而来,伴随着嚣张的呼喝。
“让开!都给老子滚开!”
人群被粗暴推开,白天那位被气晕的“火鸦帮”少帮主乌桓,此刻脸色铁青,在一众膀大腰圆的帮众簇拥下,杀气腾腾地围住了摊位。他身边还站着一个面容阴鸷、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气息赫然是筑基初期。
“就是他们!”乌桓指着王朔和萧风,声音尖利,“白天就是这两个王八蛋辱我!还有那两个小娘皮呢?给本少主滚出来!”
王朔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瞬间堆起夸张的惊喜表情,一拍大腿站起来:
“哎哟喂!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乌少主大驾光临!白天误会,纯属误会啊!您看您这印堂发亮,分明是否极泰来之兆!要不要算一卦,看看何时能迎娶第十八房小妾?”
乌桓气得差点又背过气去,指着王朔的手直哆嗦:“你……你少给老子装蒜!白天就是你们!还有那个扛着破刀的傻大个!”
萧风一听“傻大个”,牛眼一瞪就要发作,王朔赶紧一把按住他,抢步上前,痛心疾首道:
“乌少主!您这可真是冤枉好人了!您仔细看看,就我们俩这模样,像是敢跟人动手的吗?”
他先是指着自己:“我,王朔,手无缚鸡之力,从小体弱多病,见血就晕!三岁那年邻居杀猪,我远远看了一眼,直接口吐白沫晕了三天!我娘哭得差点随我去了!”
接着他又一把拉过萧风,用力拍着萧风结实的胸肌(发出砰砰闷响):“你再看看我这位兄弟,萧风!别看他长得人高马大,那都是虚胖!他胆子比我还小!”
王朔唾沫横飞,表情真挚得如同在诉说血泪史:“萧兄弟小时候,家里杀鸡给他补身子。好家伙,他就看了那鸡脖子一眼,血还没溅出来呢,他‘嗷’一嗓子,直接两眼翻白,直挺挺就倒地上去了!手脚冰凉,气息全无!”
萧风被王朔说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地配合着做出一个“虚弱”的表情,虽然看起来更像便秘。
王朔继续声情并茂地演绎:“当时他爹娘都吓傻了!以为这娃就这么没了!哭天喊地啊!他娘当时就要把家里那口薄棺拿出来给他用了!都准备钉棺材板了!幸好村里老郎中路过,掐了半天人中,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自那以后,别说杀鸡了,他见着红布头都打哆嗦!就我们这样的,还敢跟人动手?乌少主,您就是借我们十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啊!我们看见血就怕得要死啊!”
这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细节丰富,把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听呆了。有人看着萧风那魁梧的身材和凶悍的面相,再对比王朔描述的“晕血娇娃”形象,表情极其古怪,想笑又不敢笑。
乌桓和他身边的山羊胡老者也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说辞……也太他娘的离谱了吧?
山羊胡老者眼神阴鸷地盯着萧风,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点破绽。萧风被看得心里发毛,赶紧低下头,努力回想小时候村里二傻子是怎么流口水的,试图模仿。
王朔趁热打铁,上前一步,几乎要凑到乌桓脸上,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乌少主,我看您面色晦暗,眼带桃花煞,近日是不是总觉得腰膝酸软,力不从心?依我看,您这不是被人气的,是……嗯,是修行出了岔子,元阳有亏啊!我这儿有祖传的‘龙精虎猛壮阳丹’,效果立竿见影,只要九九八,保证您重振雄风,夜御十……呃,是夜修十周天而不倦!要不要来一颗?”
乌桓被他这番连削带打,外加推销壮阳药的操作搞得头晕眼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本来是想来找回场子的,结果被对方一通胡搅蛮缠,又是晕血又是壮阳丹,思路完全被打乱了。
山羊胡老者皱了皱眉,拉了一下乌桓的衣袖,低声道:“少主,此人油嘴滑舌,满口胡言,不必与他多做纠缠。此地人多眼杂,不如……”
乌桓看了看周围越聚越多、指指点点的围观者,又看了看一脸“真诚无辜”的王朔和努力扮演“虚弱壮汉”的萧风,只觉得胸口堵得慌,这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你……你们给老子等着!”乌桓最终也只能撂下一句毫无威慑力的狠话,在山羊胡老者的劝说下,带着满腔憋屈,灰头土脸地再次铩羽而归。
看着火鸦帮众人消失在街角,王朔长舒一口气,抹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
萧风也恢复了正常,咧着嘴笑道:“王小栓,你这张嘴,真是能把死人说活,活人说死!俺都快信了俺自己是个见血就晕的怂包了!”
王朔得意地整理了一下衣襟,哼道:“基操,勿六。记住,在修真界混,有时候拳头硬不如脸皮厚,修为高不如套路深!”
然而,两人都没注意到,在远处一座茶楼的雅间窗口,一道灰色的身影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那灰衣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低声自语:
“牙尖嘴利,善于伪装……目标确认。可以上报了。”
流火集的天空,阴云似乎更浓了些。王朔的骚话暂时化解了眼前的麻烦,却不知更大的危机,正如同暗流般悄然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