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初,朝鲜,志愿军司令部所在地,一个隐蔽深邃的矿洞内。
经过数日的行军和调度,邵明珠在接到命令后,带着几名警卫员,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志司所在地。矿洞内灯火通明,电报声、电话声、人员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紧张而有序的战时氛围。他刚在作战室门口摘下军帽,拍打身上的尘土,就听到几个熟悉而洪亮的声音带着惊喜传来。
“哎呦!看看这是谁来了!咱们的‘财主’军长回来了!” 一个带着浓重四川口音、爽朗豪迈的声音首先响起。
邵明珠抬头一看,只见志愿军邓副司令员、洪副司令员兼后勤司令员、和解参谋长三人正从里间走出来,显然是刚开完会。三位老首长脸上都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此刻看到邵明珠,眼中都露出了由衷的欣喜和亲切的笑容。
邓副司令员几步就跨到邵明珠面前,用力拍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他,眼中满是赞赏:“好你个邵明珠!你小子可算滚回来了!想死我们了!这一晃一年没见,气色更好了,看来在国内没闲着,把这支英雄部队带得更精神了!”
洪副司令员也笑着走上前,他身材高大,性格直爽,直接一拳头轻轻捶在邵明珠的胸口,动作亲昵又带着老战友的调侃:“明珠!你这一回来,咱们志司的底气都足了三成!彭老总这几天念叨你好几回了!” 他围着邵明珠转了小半圈,咂着嘴,语气夸张地说:“了不得啊!了不得!你现在可是咱们志愿军里头一号的大地主、大财主!”
解参谋长相对沉稳,但也面带笑容,用力握住邵明珠的手摇晃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前线正需要你们这样的生力军,尤其是你们这样装备焕然一新的铁拳部队!”
邵明珠赶紧立正,向三位老首长敬礼:“邓副司令!洪副司令!解参谋长!邵明珠奉命前来报到!” 虽然已是军长,但在这几位看着他成长、对他有知遇之恩的老首长面前,他依然保持着十足的尊敬。
“行了行了,别搞这些形式主义!” 邓副司令员笑着摆摆手,拉着邵明珠就往里间的会议室走,“快进来,正好跟我们说说,你那个宝贝军现在到什么位置了?士气怎么样?”
洪副司令员跟在旁边,继续着他“打土豪”的调侃,语气中充满了羡慕和骄傲:“明珠啊,你可是不知道!你们军这次入朝,可是惊动了不少人!好家伙!” 他掰着手指头数道,“光是炮兵团就五个! 还有一个整编的坦克师! t-34坦克上百辆!122榴弹炮、152榴弹炮、还有那‘喀秋莎’,多得吓死人!” 他看向邓和解,夸张地说:“老邓,老解,你们说说,咱们志愿军里,还有哪个军有他邵明珠这么阔气?他这一个军的重火力,快赶上早期入朝时咱们好几个军的家当了!这哪是一个军?这分明是一个小型突击集团军的配置!”
解参谋长也笑着点头补充:“老洪说得没错。而且,总部已经明确, 志愿军空军司令部会优先配合你们x军的作战行动。需要空中掩护、对地打击,只要条件允许,全力保障!明珠啊,你这可是陆空协同的试点,王牌中的王牌!”
邓副司令员哈哈大笑,接过话头,指着邵明珠对洪副司令说:“老洪!看见没?这才是真正的‘财主’!咱们以前那点家当,跟明珠现在比,那就是叫花子!我看啊,下次打大仗,硬仗,就得让明珠这小子先上!他家伙好,炮弹足!让他去啃最硬的骨头!咱们跟在后面打土豪,分点洋落就行!” 这话引得洪、解二人都忍俊不禁。
邵明珠被老首长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手,诚恳地说:“三位首长可别拿我开玩笑了!我们军能有今天的装备,全靠党和国家的支持,靠总部首长的关怀!这些家当,不是给我邵明珠个人的,是给我们志愿军、给全体指战员用来打胜仗的!我们一定珍惜每一枪每一弹,坚决完成任务,绝不敢辜负组织的信任!”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邓副司令收起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而期待,“装备是好,但关键还得看怎么用!彭老总把你和x军调回来,就是要在关键方向上,用你这把‘好钢’,狠狠地给敌人来一下!检验一下咱们合成作战的新战法!”
洪副司令也郑重地说:“明珠,后勤方面你放心!只要你们前线打得猛,需要什么,我老洪想办法给你运上去!现在咱们的运输线比去年强多了!”
解参谋长点点头:“当前敌我态势和三八线附近的最新情况,一会儿彭老总会亲自跟你谈。你要做好打硬仗、打恶仗的准备!”
“是!请各位首长放心!x军全体指战员,已经做好一切战斗准备!随时听候总部命令!” 邵明珠挺直胸膛,声音铿锵有力地回答。他知道,老首长们的调侃和玩笑背后,是沉甸甸的信任和期望。重返朝鲜的第一场硬仗,很快就要打响了!而他和他麾下这支武装到牙齿的英雄部队,必将不负众望,在战场上爆发出最耀眼的光芒!
巨大的军事地图上,三八线附近敌我态势犬牙交错,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彭老总站在地图前,眉头微蹙,手指间夹着一支烟,正在沉思。邵明珠肃立在一旁,目光跟随着老总的手指,心中快速分析着当前的战线情况。
邓、洪、解等志司首长也在一旁,等待着老总的决策。
彭老总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目光锐利地转向邵明珠,开门见山,声音沉稳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邵明珠!”
“到!老总!”邵明珠立刻挺直身体,目光炯炯地迎向彭老总。
彭老总用烟头点了点地图上一个位于中线附近、标高地度的突出部——“丁字山”地区。这个高地战略位置重要,像一颗钉子楔入我方防线,是敌我双方反复争夺的焦点。
“你们x军,这次入朝,是生力军,装备最好,士气正旺!” 彭老总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总部交给你们的第一个任务,不是让你们去搞大规模进攻,而是要先站稳脚跟,熟悉战场,挫敌锐气!”
他指向丁字山主峰及相邻的几个支撑点:“这里,是当前战线的一个关键节点!美军和韩军在这里经营已久,工事坚固,火力配备很强。之前防守这里的兄弟部队,打得很苦,伤亡不小,需要撤下来休整补充。”
“你的任务!” 彭老总目光如炬,盯着邵明珠,“立刻选派一个战斗力最强、作风最过硬的步兵连,加强配属必要的炮兵观察员、工兵和重火器,前出接防丁字山主阵地! 必须像钉子一样,给我牢牢地钉在那里!绝不能让敌人前进一步!”
“是!坚决完成任务!保证像钉子一样钉在丁字山!” 邵明珠毫不犹豫,朗声回答。他明白,这是老总在用最艰苦的任务来锤炼和检验他的新军,也是给久战疲惫的兄弟部队一个喘息的机会。这种前沿要点的防御战,极其残酷,是对部队意志和战术素养的终极考验。
彭老总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部署:“你们军的主力,不要拥挤在一线。”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几个区域,“其余部队,按照预定计划,梯次展开在这几个预备阵地,与兄弟部队完成换防。让他们撤下来休整!你们要尽快熟悉当面敌情、地形,做好长期斗争和随时投入反击的准备!”
“明白!我们一定尽快完成接防,让兄弟部队安全撤离!” 邵明珠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兵力部署的细节。
这时,他想起一路所见强大的装备,尤其是那个坦克师,但看着地图上朝鲜北部典型的高山峻岭、沟壑纵横的地形,他意识到传统的大规模坦克集群突击在这里难以施展。一个想法在他脑中形成。
他上前一步,指着地图,谨慎但清晰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老总,各位首长!我有一个关于坦克部队使用的想法,想向首长们汇报!”
“哦?你说!”彭老总和其他几位首长都感兴趣地看向他。
“老总,朝鲜的地形,您最清楚, 山多、坡陡、谷深,道路稀少且易被破坏。 在这种地形下,如果我们把坦克师集中使用,企图进行大规模、宽正面的集群突击,不仅难以展开,容易成为敌人炮兵和航空兵的活靶子,而且效果未必理想。” 邵明珠分析道。
彭老总“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眼神中流露出赞许,显然邵明珠说到了点子上。
邵明珠得到鼓励,思路更清晰了:“所以,我考虑,是否可以将坦克师进行分散配置和使用 ?” 他具体阐述道,“不追求坦克集群的正面突破,而是将坦克以营甚至连为单位 ,加强给主要方向上的步兵师或团。”
他越说越深入:“让坦克作为直接火力支援平台和机动突击堡垒来使用!” 他举例说明,“比如,在步兵攻击敌军坚固据点时,坦克可以利用其直瞄火炮和重机枪 ,在相对安全的距离上,精准摧毁敌火力点、地堡,为步兵冲锋扫清障碍!在防御作战中,坦克可以作为机动反坦克火力点和固定火力支撑点 ,增强阵地的稳定性!还可以利用其一定的越野能力,担任战场快速补给运送或伤员后送的任务!”
他总结道:“总之,就是化整为零,紧贴步兵,发挥坦克的装甲防护和火力优势,支援步兵战斗,而不是让坦克脱离步兵去进行冒险的突击。 这样或许能更好地适应朝鲜战场的地形特点,也更符合我们当前以阵地战为主的实际情况。请老总和各位首长考虑!”
邵明珠说完,安静地等待指示。
彭老总听完,没有立刻表态,而是盯着地图,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陷入了思考。邓、洪、解几人也在低声交换意见。
过了一会儿,彭老总抬起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他用力一拍地图:“好!邵明珠,你这个想法很好!很有见地!” 他赞赏地看着邵明珠,“不墨守成规,能根据实际情况灵活运用兵力,这才是高级指挥员应该有的素质!”
他转向邓和解二人:“老邓,老解,你们觉得怎么样?”
邓副司令员点点头:“我同意明珠的看法!朝鲜这地形,坦克大规模集群冲击确实受限。分散使用,加强给步兵,更能发挥其价值!”
解参谋长也表示赞同:“这个思路符合实际,可以尝试。总部可以据此原则,批复x军坦克部队的具体运用方案。”
“好!那就这么定了!” 彭老总一锤定音,“邵明珠,就按你的思路去办!坦克师如何分散配属,由你根据各师防御地域的实际情况具体部署,制定详细方案报志司备案!总的原则就是,紧贴步兵,火力支援,灵活机动,切忌冒进! ”
“是!感谢老总和首长们的信任!我们一定深入研究,制定出最佳方案,充分发挥坦克的作战效能!” 邵明珠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同时感到责任重大。
“去吧!” 彭老总挥挥手,“立刻去安排接防丁字山的事!要把最硬的骨头啃下来!让部队尽快进入状态!”
“是!” 邵明珠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转身大步离开作战室。心中已然有了清晰的作战蓝图:一个英雄连队将像钢钉般楔入丁字山,而强大的坦克部队,将化整为零,成为散落在前线各步兵团队中的钢铁拳头!一种新的作战模式,即将在这片熟悉的战场上接受血与火的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