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终究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人,李慕也没指望一次参观就能扭转她的观念。
“那么,接下来是下一站。”他说着,再次催动魔力,光辉再次将两人笼罩。
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后,他们离开了原地。
光芒散尽时,李慕已带着女娲出现在一条老旧的商业街巷中。
与热闹的商圈相比,这里显得格外静谧。
女娲微微一怔。
她原以为,在如今的城市建设潮流中,这样的区域早已被归为需要更新的老旧社区。
人类追求经济增长,总是急于将自己装扮得更现代、更高档,却常常忽略了最真实的生活气息。
“这次,你想带我去哪儿?”
“一家还蛮有名的旧餐馆。”
李慕领着女娲穿过街道,走入居民区的一条小巷。
巷内安静整洁,氛围温润,阳光洒在玻璃花房般的店面中,绿意盎然,店铺虽不奢华,却透出一种质朴的温暖。
整体采用清爽的绿白配色,简洁自然,像是一个温馨的家庭厨房。
李慕推门而入,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用手比划了几个动作。
服务员微一点头,熟练地将两人引至靠窗的位置。
这一系列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本就该如此。
等坐下后,女娲才察觉其中缘由。
待服务员离开去准备菜单,她迟疑地开口:
“刚刚那位服务员是不是听不见?”
李慕点头,用手语示意服务员他们还需要一点时间。
“这家店有点特别。
在这个社会里,他们常常被忽视。
你是想用这个地方告诉我,人其实都是善良的吗?”
李慕笑了笑。
“这次出行不一定要有什么深意吧?如果你每到一个地方都想着我是不是在暗示什么,那就太累了。”
“那你现在想干嘛?”
女娲来了兴致。
她本意是观察李慕安排的每个行程,但没想到他带她看的,竟是一些不被常人关注的地方。
“既然你愿意把信任交给我,那不如就安安心心地享受这趟旅程。”
李慕在菜单上随意圈了几道本地特色菜,抬头问:
“你有没有什么忌口?喜欢的都可以点,这家的味道不错。”
“你只是单纯地想请我吃饭?”
“想做别的,等吃饱再说。
我们现在可是普通游客。”
女娲一时语塞。
作为神明,她从不需要进食,像这样安静坐着吃饭,还真是头一回。
“喵~”
一只小猫悄悄靠近了她,毛茸茸的身体慢慢靠近,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女娲低头看向它,一身油亮的皮毛,眼神却有些呆滞,腿脚也有伤。
“是店主收留的流浪猫,以前吃了不少苦。”
李慕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想不想和这位漂亮的姐姐亲近一下?”
“喵~”
小猫欢快地叫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将爪子搭上女娲的手。
女娲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能收留这样一只猫,店主倒是挺有心的。
那我试试这里的招牌菜吧,你来点。”
“好。”
李慕应了一声,又添了两道菜,随后叫来服务员。
这位服务员双眼无神,神情平静。
“您好,请问要点什么?”
“照着菜单来就好。”
李慕递上菜单,并将点的菜名复述了一遍。
“好。”
服务员转身离开,女娲这才收回目光,而那只小猫已经跳进了她的怀里。
“这家店的员工,都是有些身体障碍的人?”
“嗯,连猫也都是流浪猫……”
李慕点头,视线落在墙边的照片墙上,那是店铺一路走来的记录。
从最初的小门面到如今的模样,每一张合影都记录着店主和员工的成长。
女娲也走了过去,一张张地看。
照片里的人笑得真诚,互相扶持。
还有一些是猫的照片,记录着店主救助它们的瞬间。
她若有所思。
“现在这个世界变化太快,环境被破坏得厉害,人心也变得复杂,各种负面情绪蔓延。
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地方,真让我意外。”
“世间万事都有正反两面,善恶本就并存。
若真全然黑暗,那才是彻底无药可救。”
李慕轻轻拿起茶壶,为女娲斟了一杯茶。
“说到底,你是想告诉我,人类还有一线生机。”
“人类的存在,并不会因你的意志而终结。”
“哦?你倒是挺有信心。”
“越是陷入绝望,希望越可能在其中诞生。
人在面对绝境时,往往能激发出不可思议的抗争之力。”
女娲神色略沉,眼神却更加专注。
“你想与我抗衡。
难怪有人传你有救世之才,你真觉得自己能做到?”
“这个嘛,最近风头最劲的人可不是我。”
李慕微微耸肩,他对这些虚名向来不以为意,他只希望身边的人能够平安活下去。
这不过是最朴素的心愿罢了。
“那不过是个名不副实的角色。”
女娲对司徒奋仁嗤之以鼻,她早就看透了其中的真相。
“而真正评价你的人,另有其人。”
李慕听后,略显意外。
他在这世间并未做出什么惊天动地之举,唯一一次出手,是在山本一夫面前。
转念一想,他忽然记起莱利城堡外那片森林中的精灵们,也曾对他有过类似的评价。
难道……
心念一动,他开口道:
“女娲看来也并非完全不信吧,不然也不会特地来找我。
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赌人类能突破你设下的重重考验,而你,也能找到另一条出路。”
李慕语气坚定,女娲一时怔住。
“另一条路?你倒是有胆量。”
她低头轻抚那只在她怀中撒娇的小猫。
“我来请你吃顿饭,并不代表我会改变决定。
天地因我而生,自然由我决定它的命运。
从明天开始,你就是我的敌人。”
“我明白。
但你也可以当作,我只是陪你走一遭,看看你亲手创造的人类,如今走到了哪一步。
不过……”
李慕顿了顿,目光正对走来的服务员,等她放下菜肴后才继续说:
“现在不必急着划分敌我。
你有没有想过,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什么意思?”
女娲敏锐地察觉到他话语中的深意。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你曾做过一个没有退路的决定,我想,你比谁都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李慕意味深长地说道。
“什么?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女娲终于露出惊讶的神色。
那是一个她从未与人提起的决定,连将臣都不知情。
当初她决意毁灭人间时,便已将自己置于不可回头的境地。
要阻止这场浩劫,唯一的办法,就是终结女娲的元神。
因为如果人类不该灭绝,那该消失的,便是他们的造物主。
可李慕只是一个凡人,怎会知晓如此隐秘之事?能令蓝大力陨落的人,果然不简单。
女娲心绪微乱,李慕却不动声色地为她夹了几道热气腾腾的菜肴。
“吃饭的时候思虑太多,对胃不好。
你将他们视作自己的孩子,不尝尝看他们亲手做出的味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