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独舞祭坛，混沌的狂想与冰核的低语
脚踏上祭坛冰面的瞬间，一股远比外界更加深沉、更加古老的寒意，如同活物般，顺着脚底直冲天灵盖，试图冻结他的血液、凝固他的灵魂。陈星周身的灰色混沌领域自主激荡，将那侵袭的寒意不断分解、同化，发出细微的、如同冰晶碎裂般的“滋滋”声响。他站在这片由黑色冰晶构筑的古老平台上，渺小得如同雪原上的一粒黑点，而对面的三头守护冰兽，则如同三座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冰封山峦。
没有咆哮，没有威慑，三头冰晶巨猿那燃烧着苍白魂火的眼眸，同时锁定了闯入者。它们仅仅是存在本身，散发出的极寒力场就让平台边缘的空气凝结出片片黑色的冰花，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扭曲声。
“破晓”号内，雷皓的利爪深深嵌入合金墙壁，鹰眼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微微发白，林薇紧咬着下唇，连呼吸都几乎停滞。夜枭面具下的目光幽深难测，不知在想着什么。独自面对三头S级巅峰的冰兽，其中凶险，不言而喻。
冰裔长老悬浮在平台边缘的空中，冰蓝色的眼眸如同万古不化的寒冰，静静注视着这场即将开始的、在他看来或许早已注定的“仪式”。
陈星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因之前强行施展“开辟”而翻腾的气血和混乱的法则之力。他缓缓抬起双手，左眼深处那点代表“创造”的白芒与右眼代表“归墟”的紫意再次亮起，只是这一次，两者不再泾渭分明，而是开始以一种玄奥的轨迹，围绕着瞳孔中心的灰色原点缓缓旋转，仿佛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他没有抢先攻击，而是将混沌领域的力量收敛、压缩，不再是均匀分布，而是在身体周围形成了一层薄如蝉翼、却密度极高的灰色流光，如同穿上了一件无形的法则铠甲。同时，他将大部分心神沉入体内，疯狂地催动着混沌本源，去理解、去适应、去……驾驭这片祭坛区域独有的、混合了极致冰寂与某种古老封印意志的法则环境。
他在“学习”，也在“挑衅”。
终于，正中间那头体型最为庞大、胸口镶嵌着一块不规则幽蓝冰晶的冰兽首领，似乎失去了耐心。它那燃烧着苍白火焰的眼眸猛地闪烁了一下，并未见它有任何动作，陈星脚下的黑色冰面却瞬间炸开！无数根尖锐的、缠绕着冻结灵魂寒意的冰刺，如同死亡的森林，毫无征兆地破冰而出，瞬间将他所在的位置淹没！
——法则攻击！直接操控环境进行打击！
然而，在冰刺临体的前一个刹那，陈星的身影已然变得模糊，他仿佛化作了一道没有实体的灰色烟气，以一种违反物理常识的方式，贴着密集的冰刺缝隙，如同游鱼般滑了出去！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了一道缓缓消散的灰色残影。
正是结合了空间法则碎片与混沌不确定性特质的身法——【虚界行走】！
在他现身于左侧另一头冰兽侧翼的瞬间，他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一缕高度压缩、内部仿佛有星璇生灭的灰色剑气已然凝聚成型！并非【混沌崩灭】那种大范围杀伤，而是将毁灭之力凝聚到极致的点状攻击——【归墟指】！
“破。”
一指点出，无声无息，却带着洞穿万法、直指本源的可怖意韵，直刺那头冰兽相对脆弱的膝关节连接处！
那头冰兽反应亦是极快，覆盖着厚重冰甲的巨臂猛地回扫，带着碾碎山岳的力量和冻结空间的寒意，试图将这渺小的攻击连同陈星一起拍碎！
指与臂碰撞！
没有巨响，只有一声轻微却令人心悸的“嗤”响。那足以抵挡重型灵能炮连续轰击的冰晶臂甲，在【归墟指】面前，如同遇到了烧红尖刀的黄油，被轻易地洞穿了一个小孔！指力透入，其中蕴含的极致湮灭力量瞬间爆发，疯狂破坏着内部的能量结构与冰晶链接！
“吼！”
那头冰兽发出一声蕴含痛苦与暴怒的精神咆哮，被击中的手臂动作明显一滞，上面覆盖的冰甲光泽都黯淡了几分！
然而，陈星一击得手，毫不停留，身形再次化作灰色烟气消散。几乎在他消失的同一时间，另外两头冰兽的攻击已然抵达！一道是冰兽首领张口喷出的、足以冰封一条大河的苍白吐息，另一道则是最后一头冰兽双拳砸地引发的、覆盖半个平台的连环冰爆！
轰！轰！轰！
祭坛平台剧烈震动，黑色的冰晶碎屑四处飞溅，恐怖的寒冰能量如同海啸般肆虐。陈星原先所在的位置，已然被一片绝对零度的死亡区域和不断爆炸的冰晶所覆盖。
“陈星！”飞船内，苏清通过监控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失声惊呼。
但下一刻，陈星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那头被他击伤手臂的冰兽头顶上空！他双手虚抱，一个内部流转着黑色冰晶纹路与灰色气流的、更加凝练稳定的能量球体瞬间成型——【混沌崩灭·冰寂版】改进型！
“镇！”
他低喝一声，将能量球体狠狠按向脚下冰兽的头颅！
那冰兽刚刚遭受重创，反应慢了半拍，只能勉强抬起另一只完好的手臂格挡！
灰色球体与冰晶手臂碰撞！
熟悉的绝对灰暗与冰冷再次爆发！但这一次，范围更小，力量更加集中！那冰兽的整条手臂，连同小半个肩膀，在灰暗区域的笼罩下，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瞬间化为虚无！并且那股蕴含着冰寂法则的湮灭力量，如同附骨之疽，沿着伤口向它的核心蔓延！
“嗷——！！！”
凄厉到极点的精神哀嚎响彻祭坛，这头冰兽遭受了近乎毁灭性的打击，庞大的身躯踉跄后退，气息急剧萎靡，胸口那代表核心的幽蓝光芒都变得明灭不定。
电光火石之间，陈星以精妙绝伦的身法和凌厉无比的攻击，先伤其一！
但代价也同样巨大！连续高强度的施展【虚界行走】和【归墟指】，尤其是第二次凝聚【混沌崩灭】，让他体内的能量如同开闸洪水般倾泻，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再次溢出了鲜血。强行平衡与驾驭两种极端法则，对精神和肉体的负担达到了极限。
剩余的两头冰兽，尤其是那头首领，彻底被激怒了！它们不再保留，周身环绕的极寒力场骤然收缩、凝聚，化作两道如有实质的、散发着苍白光芒的冰霜光环，分别套向了陈星！这是它们的天赋能力——【永冻枷锁】！一旦被套中，不仅肉身会被瞬间冻结，连灵魂和法则感知都会被禁锢！
与此同时，冰兽首领胸口那块不规则的幽蓝冰晶光芒大放，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冻结时间的蓝色光束，后发先至，射向陈星！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飞船内的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星眼中那旋转的白芒与紫意骤然加速到了极致，最终猛地碰撞、融合！
他不再去区分“创造”与“归墟”，不再去刻意平衡“混沌”与“冰寂”。他将所有的心神、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感悟，乃至刚刚战斗中吞噬、解析的那一丝丝冰兽的法则结构，全部投入了那混沌的本源之中！
“混沌……即我！”
他放弃了所有招式的形态，放弃了所有法则的框架，只是纯粹地、疯狂地，将自身化为了那最初的原点，那包容万物、亦能衍生万物的——混沌本身！
轰！！！
一股无法用颜色来形容、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光芒，以陈星为中心，轰然爆发！那光芒并非照亮，而是……吞噬！吞噬光线，吞噬声音，吞噬能量，吞噬法则！
那两道套来的【永冻枷锁】在触及这光芒的瞬间，如同冰雪遇烈阳，结构崩解，能量湮灭！那道冻结时间的蓝色光束，射入光芒之中，也如同石沉大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光芒迅速扩张，笼罩了陈星，笼罩了小半个祭坛平台，也将那两头扑来的冰兽囊括了进去！
光芒之内，是一片绝对的“无”，也是一片蕴含所有“有”的奇点！时间与空间失去了意义，能量与物质在不断地生灭、转化！
那两头冰兽冲入光芒范围，它们那庞大的、由极致冰晶构成的身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模糊、透明，仿佛要回归到最基础的能量粒子状态！它们发出了惊恐而绝望的嘶吼，疯狂催动力量抵抗，但在那纯粹的、代表着万物起源与终结的混沌面前，它们的抵抗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冰裔长老那万古不变的冰蓝色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震动，甚至……是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惧！“这是……混沌原初……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触摸到这个层次？！”
光芒持续了大约三秒，然后如同它出现时那般，骤然收缩，消失不见。
陈星的身影重新出现，他单膝跪地，用一只手勉强支撑着身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七窍之中都在向外渗血，整个人如同从血池中捞出来一般，气息萎靡到了极点，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崩溃。
而在他前方，那两头冲入光芒的冰兽，已然消失不见。没有残骸，没有能量残留，只有原地留下的两团极其精纯、散发着微弱法则波动的冰蓝色本源能量，以及……两颗约莫拳头大小、缓缓旋转的苍白魂火。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祭坛平台，甚至连平台后方那连接着“叹息之壁”的锁链虚影，都似乎微微凝滞了一瞬。
“破晓”号内，所有人都被这超越理解的一幕震撼得失去了语言。
陈星……赢了？以如此惨烈、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
他颤抖着，极其艰难地抬起头，灰色的眼眸此刻黯淡无光，却依旧死死地盯住了祭坛中央，那颗悬浮着的“冰核之证”。
然后，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摇摇晃晃地，朝着祭坛中心，一步一步，蹒跚而去。
每走一步，都在黑色的冰面上留下一个血色的脚印。
但他终究，走到了祭坛中心，站在了那颗散发着幽蓝与纯白光芒的“冰核之证”面前。
他伸出手，触碰到了那颗冰冷的晶体。
在指尖接触的瞬间，一股庞大、精纯、古老且蕴含着完整冰寂法则信息的洪流，瞬间涌入他的体内！同时，一个冰冷而威严的意志，如同苏醒的古老神明，沿着这股洪流，直接撞入了他的精神世界！
（第九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