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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能不怀疑呢?不过彭蓬说得对,囡囡是女孩子,有关名节的事情,还是不能直接去问她,等我病好了,要把彭蓬约出来聊聊。我的好奇心驱使我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真的越过雷池,还是像我与囡囡那样虽共处一室,却各自守礼。
胡乱想了一会儿,我又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终止了思考,还是先睡上一觉吧,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比睡觉更重要了。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直到下午五点多才醒,头不怎么疼了,嗓子依然火烧火燎的。我来到客厅,茶几上放着我的杯子,里面满满的凉白开。我坐到沙发上,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俞筱楠似乎不在家,她的房间门没关,屋里也没有她的声音。
我走进厕所,小解后洗了把脸,在她的门前晃了一下,她确实不在,于是又回到了客厅,侧卧在沙发上,拿起手机询问俞筱楠去哪了。
俞筱楠没回复,不过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拎着菜,看到我后,笑了笑,说:“你还真能睡呀,呼噜震天响,我被你吵得不行了,就出门遛达了一圈,顺便买点菜。”
“咱们晚上吃什么呀?”我坐了起来,问。
“还是清淡一些吧……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头不疼了,不过嗓子还是不舒服。”
“吃完饭之后,继续吃药吧……好了,我去做饭了,你歇会儿吧。”
我站了起来,说:“我都歇了一天了,给你打打下手吧。”
“别了,还是我自己来吧,要不然你还说我虐待病人了。”
我笑了:“怎么可能嘛。”
“好啦好啦,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我今天给你当一天使唤丫头,伺候你吃喝,这种机会可不是谁都能享受的。”她同样笑着说。
又是一顿普普通通的家常便饭,就像她说的那样,很是清淡。虽无鱼肉,可是味道很合我的胃口,接连吃了两碗饭。她说,能吃饭就行,身体没问题,就怕吃不下去东西。我说,其实我越是病了的时候,就越能吃。她说,还是病得不严重。我听她话里有话,小心翼翼地问,你爸爸现在是不是吃东西很不好?俞筱楠哀怨地叹了口气,说,是啊,现在大不如前了,而且也不敢多喝水,哪怕是汤类的东西都要控制,否则水份排不出去,身上就盖浮肿了。我也叹息着,说,老话说得好,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
俞筱楠不说话了,默默地吃饭。有两个话题是会引发我们之间沉默的,一个是她要搬走的板上钉钉的事儿,另一个是她爸爸生病的既定事实。好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我们的头上。
吃完饭后,我帮着她一起把碗筷收到厨房,她不让我刷碗,只是说歇会儿就赶紧把晚上的药吃了。
收拾妥当之后,她督促着我把药吃下,然后说自己先回屋了。我说咱们在客厅看会儿电视吧。她摇摇头,用温和的语气说,我要尽快找找房子了,争取过完五一之后就搬走。
我无话可说,只好看着她默默地走回房间。我也无心看电视了,垂头丧气地回了屋。
……
我开始珍惜和俞筱楠相处的每一天,好像这是一种天涯海角的分别,实际上我们以后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还会有很多联系和见面的机会,只是不会再有同处一室的这种温馨了——我觉得这就是一种温馨。
谈不上留恋,只是有些不舍,就像大学毕业时难以割舍的宿舍情怀,毕竟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已经产生了难以磨灭的友情,对于已知的离别还是有一些抵触的。我打算在俞筱楠搬走之前,都不回父母家住了。
之后的两天,俞筱楠回来得总是很晚,因为她说她和房屋中介约好,下了班之后要去看房子,我们也就无法一起共进晚餐了。周日是我生日,中午我要回家吃饭,晚上还约了郗新宇,所以周六的时候还能和俞筱楠一起吃饭,我到时候要提前准备好食材,不能再让她破费了。
周五下班之前,俞筱楠再次告诉我,晚上要去再出去一趟,回家会晚一些。我让她注意安全,不要太晚回来。
开车回家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电话打到我的手机上,我接听了,对方是快递员,他说有个我的快递,可家里没有人。我让他把快递放到门口就行了。挂了电话,我思索着,最近并没有从网上买东西呀,怎么会有我的快递呢?难道是别人给我寄的什么东西吗?还是回家之后打开看看再说吧。
果然,家门口放着快递盒子,我拿起掂了掂,并不是很重,又看了看邮寄信息,无论是寄件人还是寄件地址,我都不熟悉,可收件人的信息毫无疑问就是我。我拿着快递盒子回到家中,用剪子剪开了封口的胶带,里面是两个塑料泡沫盒子,各自装着一只陶艺茶杯,样子却不太一样。
我好奇地拿出来放在茶几上,观察着它们。左手边的那只略高一些,上下一般粗,口沿比较直,上面刻着一棵小竹子的图案;右手边的杯子略矮,杯肚较圆,口沿外撇,像是一只小水缸,上面刻着一朵麦穗的图案。看着看着,我忽然想起前几天古晴曾给我发过一些所谓“秘密”的消息,看来这两只杯子与古晴的“晴陶”有关系。我拿起那只刻着麦穗图案的杯子,琢磨着这可能与麦脉有关,也许正是我带着她和俞筱楠去“晴陶”那天制作的。而另外那只刻着小竹子的,会是俞筱楠做的吗?她不是只给她的表姐做了一只吗?
我拿过手机,点开古晴的头像,把两个杯子都拍了过去,说:上次你说的秘密就是这个吧?
古晴似乎很清闲,她立刻就回复了我:哇,今天就收到啦,我以为要明后天才能到呢,很喜欢吧?
我说:是啊,我只是带着她们去你那玩儿的,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古晴问:那俩女孩儿都是你什么人呀?
我说:都是朋友。
古晴说:她们也是这么说的,我还想套出点别的来呢,可惜她们什么也不说了。
通过古晴的讲述,我才知道,刻有小麦穗图案的确实是麦脉做的,只不过不是那天晚上的作品,而是那个周六又去了一趟“晴陶”,重新给我做的,并且请求陶艺师在杯身上刻下麦穗的图案,用来代表她。另外一个刻着小竹子图案的,是俞筱楠在周日的时候去“晴陶”做的,当时她对古晴说这是送给路晓风的生日礼物,打算刻几个祝福的字,古晴想起前一天麦脉要求刻麦穗的事情,便对俞筱楠说,你可以找一种简单的代表你的图案,于是俞筱楠就根据“筱”字的意思,选择了刻上小竹子的图案。俞筱楠走后,古晴满是八卦心理,给我发了一条消息:你小子可以呀!
而那一天,也是我和郗新宇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