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由于与彭蓬约的时间是十点，所以我并没有上闹钟，起床的时候已经九点了。我光着脚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明媚的阳光直刺双眼，我下意识地挡住了眼睛。
手机在床边响了起来，我拿过一看，是李讴歌打来的。
“你今天怎么没来呀？尚老师让我问问你什么情况。”
我揉了揉太阳穴，说：“我记得昨天我跟他说了今天早上要去一趟代理商那儿。”
李讴歌对尚斌说：“路晓风去代理那儿了，他说跟您说了。”
尚斌回应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然后李讴歌对我说：“尚老师想起来了，没事儿了，挂了吧。”
挂了电话后，李讴歌立刻给我发了一条微信：他昨天喝多了，你就不应该在喝酒的时候跟他说这事儿。
我回道：我跟他说的时候，他还挺明白的呢。
李讴歌说：没事儿，他没说别的，你先去忙吧。
我洗漱完之后，便出了门。在楼下遇到了蔡德诚的妈妈，她看到我，笑嘻嘻地向我打招呼。我与她寒暄几句，提前给她拜年。她兴奋地告诉我，王倩影怀孕了，然后又问我什么时候办喜事儿。我先是假装不知道王倩影怀孕的事情，恭喜一番后，又耸耸肩说自己还单着呢。蔡德诚妈妈说，阿姨帮你打听打听，有好姑娘的话，第一个想着你。我敷衍地向她道了谢，声称自己还有事儿，过年的时候再去拜年。
我本想买些东西去彭蓬那的，但是昨天晚上回来得很晚，今天又赖床了，只得空着手去了。如果他要是把我约到他家的话，我还能在小区外面买些水果什么的，可是他约我到他的公司，买水果什么的显得太搪塞了。
彭蓬的公司在某个商住两用楼中。我在路边停好车，走进了他的公司所在的大楼。顺着电梯来到了公司所在的那层，从门上看到了招牌。
走到了门口，我轻轻咳嗽一声，敲了敲门。
开门的并不是彭蓬，而是一位戴眼镜的长发年轻姑娘。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又看向了门牌，并没有走错。彭蓬说他的公司已经放假了，怎么还有员工在呢？
“您好，我找一下彭总。”我客套地说。
姑娘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学究样式的眼镜，说：“哦，你进来吧，他刚刚去厕所了，马上就回来。”她说话的时候，露出了嘴里的一副钢牙套。
我笑着点点头，随着她走了进去。彭蓬的公司更像是一个套间，外屋摆着几张并在一起的办公桌，上面有几台电脑，其中一个角落里有一台复印机和饮水机，另一个角落里有一台不大的冰箱。我瞥了一眼里屋，有一张办公桌，应该是彭蓬的办公室。
姑娘随手指了指外屋的椅子，说：“你随便坐吧。”
我道了谢，坐在了靠近门口的椅子上。姑娘坐到了我对面的位置上，带好耳机，看着手机上的电视剧，抓起一把瓜子，嗑了两个后，探头看向我，小心翼翼地问：“你吃瓜子吗？”
我忙摆手，说：“谢谢你，我不吃，你自己吃吧。”我想，公司的氛围还挺好的，居然能在办公室里嗑瓜子。
她浅浅一笑，不再与我说话，专心看起了电视剧。
少时，彭蓬推门进来了，看到我后，伸手与我握了握，说：“去我办公室吧。”
我随着他进了里屋，他关门的时候对外屋的姑娘说：“帮我倒杯水吧。”
姑娘问：“纸杯在哪儿呀？”
彭蓬说：“饮水机下面的柜门里有。”
姑娘接完了水，端到里屋，放到了我的面前，我再一次道谢。姑娘出去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门。
彭蓬掏出烟，递给我一支。我摆摆手说，屋里不好散味，还是算了吧。彭蓬伸手推开窗户，说，你要是不怕冷的话，咱们开着窗户抽。我说，前几天你不是说要控制烟量吗，你的姨父不就是肺癌走的吗？
彭蓬赶紧伸出食指放到嘴边，“嘘”了一声，说：“小点声。”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他走到门边，轻轻地打开，看到屋外的姑娘依然戴着耳机认真地看着电视剧，又关上了门。
“这是不能说的秘密？”我问。
“我姨父就是她爸爸。”彭蓬指了指门外。
我忽然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姑娘并不是他的员工，而是他的表妹。我说：“不知者不怪啊……我还以为这是你的小秘书呢。”
“我还没到能配秘书的实力呢……这是我妹妹，今天我们俩出去买年货，本来我打算下午去接她的，可是她非得让我中午请她吃顿烤肉，我又掰扯不过她……中午一起吧。”
“算了吧，还是你们兄妹俩去吧，我只请了半天的外勤，下午得赶回去。”我婉拒道。
“还得是自己做生意自由吧，不用考虑考勤的问题。”
我端起纸杯，说：“今天让我过来不只是为了请我喝杯水吧？”
“请你吃烤肉你不去呀……”彭蓬打着哈哈，说，“之前你说的那个项目，我也从别的朋友那儿了解过了，确实是你们公司的一手项目，而且你给我的价格也是最低的……”
“你还信不过我？咱俩当初可是一个篮球场上驰骋过的兄弟。”
“不是不信你，在商言商，我也得货比三家嘛……”
“我得打断你一下，我给你的价格是咱们的友情价，你可不能为了赚差价就压得比我们放出的价格低，抢我们的生意可不行……这样吧，三十个，哦不，五十个生源之内，就是这个价格，超过五十个的话，就跟其他的代理一样了。”我忽然意识到，如果彭蓬要是用低于我们放给代理的价格去寻求更多代理的生源，便会抢了我们的生意，那样的话，我们公司的利益便会受到损失，而根本原因在于我对老朋友的仁慈，所以，我决定要先跟他讲明，这个价格要限制生源量。
彭蓬看着我，心里应该是默默算着账。半晌，他说：“五十个生源与其他代理的差价才两万来块钱，还不够我给这几个员工发一个月工资的呢，你丫太不够意思了。”
“你挣得又不只是与代理们之间的差价，要是转介绍的，一个人可不少利润呢……这样吧，每个注册批次五十个，行不行？这个项目做好了的话，能搞个好几年了。”
“我这边转介绍的也不会太多，一个招生季能有二三十个就不错了……一百个吧，就这么说定了。”
“一年一百个是吧？”
“跟我装傻？一个批次一百个！”
“我们老板也不是傻子，到时候一看账就能看出来……五十个我还能说得过去，要是一百个的话，那我也别干了。”
“再商量商量，要不然过完年我去跟你们老板谈谈？”
“还是先看看4月份的考试情况吧，没问题的话，之后招生自然而然就会上来，到时候看看量吧，要是多的话，一百个问题就不大了。”
我们互相又拉扯了一会儿，彭蓬知道现在不会有更多的实惠，便不再提这事儿，只是说等年后会宣传的。
我也知道这个项目第一次招生，不会有太大的反响，即使答应了他五十个名额，也不一定能招满。
聊完工作的事情，我又羡慕他的公司放假早。他说即使不放员工回家，这几天也创造不出什么价值了，还不如做个人情。
“还得是你会做人，那个姑娘的脾气那么个性，你都能管理得服服帖帖的。”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