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如同古钟被撞响的巨响!
王头儿那足以撕裂金石的鬼爪,抓在那层看似薄弱的罡气之上,竟是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一股磅礴浩瀚到让他无法理解的反震之力,顺着他的手臂轰然倒卷而回!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之声!
王头儿的整条手臂,从指骨到肩胛,寸寸碎裂!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后方的石壁之上,将坚硬的岩石都撞出了一片蛛网般的裂纹!
“噗!”
一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黑血,从他口中狂喷而出。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那条软软垂下的已经彻底废掉的手臂.
又看了看那个毫发无伤、甚至连衣角都未曾动一下的少年,那双猩红的眸子里,终于被无尽的恐惧与绝望所取代。
“不……这不可能……你……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怪物?”陆晨缓缓地一步步地走向瘫倒在地的王头儿,声音平淡,“我只是一个……被你亲手‘栽培’出来的殓尸人而已。”
他走到王头儿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具即将被处理的尸体。
“你最大的错误,不是贪婪,不是狠毒,而是……你不该把我当成你向上爬的梯子。”
话音落下的瞬间,陆晨动了。
他没有拔刀。
只是简单地抬起右手,并指如剑,对着王头儿的眉心,随意地一划。
没有刀光,没有风声。
圆满之境的《镇妖刀法》,返璞归真。
独有特性——【破煞】!
王头儿甚至没看清陆晨的动作,他只感觉眉心一凉。
紧接着他那半张脸上的鬼脸面具,连同他整个人的护体妖气,竟是如同被烈阳灼烧的冰雪,无声无息地、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那股专门针对妖魔煞气本源的破灭之力,势如破竹,瞬间摧毁了他体内所有的生机与妖力。
王头儿眼中的猩红与疯狂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悔恨。
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但最终只化作了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他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烂泥,软软地瘫倒在地,彻底失去了声息。
那半张鬼脸面具,也“咔嚓”一声,从中断裂,掉落在地,化作了两片毫无灵性的废铁。
【宿主斩杀被妖气附体的魔化者,获得妖魔寿元5年。】
【检测到宿主吸收鬼脸面具残余妖力,领悟全新特性——拟态(初级):你可以微弱地模仿并收敛自身气息,使其更接近于你曾深度接触过的某种妖魔或环境。】
陆晨静静地看着王头儿那死不瞑目的尸体,眼神古井无波。
他走上前,在那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中翻找了片刻最终从一个不起眼的暗格里,找到了一个被油布层层包裹的木盒。
打开木盒,里面静静地躺着几本账册,以及一枚与王头儿脸上那半张一模一样的完整的鬼脸面具。
陆晨拿起账册,随意翻看了几页,眼神渐渐变得冰冷。
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王头儿这些年来通过克扣、倒卖妖魔材料,与某些见不得光的势力进行交易的所有罪证。
而交易的对象,无一例外地,都指向了同一个神秘的符号——一张狰狞的鬼脸。
“鬼脸面具组织……”
陆晨将账册与那枚完整的面具收入怀中,没有再看地上的尸体和财宝一眼。
他转身,走回暗道的入口,对着上方等候的刘副百户等人,用一种不带丝毫感情的平静声音说道:
“老鼠,已经死了。”
“把洞,封上吧。”
王头儿的死,在镇妖司的底层掀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涟漪,随即又迅速归于平静。
一个贪婪愚蠢的管事,勾结妖人,试图谋害同僚,最终死于暗道,畏罪自尽。
这个由李校尉亲自定下的调子,无人敢于质疑。
而陆晨,则顺理成章地,接过了王头儿留下的一切。
副百户,兼任殓尸房管事。
当任命文书下达到殓尸房时,张麻子等一众老油条的脸色,比死了亲爹还要难看。
他们聚集在殓尸房阴暗的角落里,交头接耳,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与不甘。
“凭什么?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凭什么一步登天,骑到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头上?”一个尖嘴猴腮的老殓尸人压低了声音,愤愤不平。
“哼,还不是靠着那点狗屎运,走了校尉大人的门路!”
张麻子捂着那张依旧有些红肿的脸,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他以为他当了官,就能坐稳这个位子了?做梦!这殓尸房的水,深着呢!”
“张哥,你有什么主意?”
“主意?”张麻子阴冷一笑,“他不是能耐吗?不是福将吗?那就让他干!咱们什么都不做把所有最棘手最恶心最容易出事的活儿,全都堆到他面前!我倒要看看他那点运气,能撑到什么时候!一旦出了差错,嘿嘿……”
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心照不宣的狠毒。
……
陆晨回到殓尸房时,迎接他的是一片诡异的充满了疏离与敌意的沉默。
他那间原本狭小的石床,已经被清理干净,换上了一张崭新的桌案,算是他临时的管事房。
而桌案之上,早已堆起了一座小山般的任务卷宗。
陆晨没有理会那些躲在暗处窥伺的目光,只是平静地坐下,拿起最上面的一份卷宗。
“城西乱葬岗,三具煞尸,疑似发生二次变异,尸毒猛烈,需立刻处理。”
“北山矿洞,发现一窝人面魔蛛,尸骸蕴含剧毒,且有强烈致幻效果。”
“东城捞出一具被水鬼啃食过的浮尸,怨气冲天……”
每一份,都是足以让经验最丰富的老殓尸人都头皮发麻的硬骨头。
陆晨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他没有发怒,也没有去追究是谁在背后搞鬼。
他只是拿起朱笔,在每一份卷宗的末尾,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在后面批了两个字。
“我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