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那边的牧笛声,顺着风飘进了山谷。光纹鱼们突然兴奋起来,在水面上竖起尾鳍,光纹随着笛声的节奏跳动,像在打拍子。坊主放下手里的活计,侧耳听了半晌:“是放牛人吹的,那边的草原上,住着不少牧民。”
光纹鱼带着这个消息往界碑纹游,花布上的牧笛图案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到笛孔的形状。村里的孩子们跟着光纹的节奏哼唱,王婆婆突然一拍大腿:“这调子我听过!当年走商的队伍路过,就有人吹这个!”
没过几天,光纹鱼从草原带回了新的“礼物”——牧民们用羊毛织的小毡子,上面绣着奔跑的羊群。毡子沾着光纹,在花布上展开时,羊群的图案竟活了过来,顺着金线往村里跑,引得孩子们追着光纹拍手。
“是在邀请咱们去看草原呢。”柱子把毡子收进竹筐,打算下次送些玉米饼过去。光纹鱼似乎嫌他动作慢,在水面画出个“快”字,尾巴扫得水花四溅。
周明的团队发现,草原牧民的光粒带着特别的震动——和光海的潮汐、雪山的风声、黑风谷的槐叶沙沙声都不同,像马蹄踏在草地上的沉稳节奏。当这种震动与光网的光纹相遇时,竟激起了更强烈的共鸣,让界碑纹的光带都宽了几分。
“光也在认亲呢。”老陈看着观测仪上跳动的波纹,“不同的光碰在一起,不是抵消,是变得更亮了。”
失明的小男孩拿着那片带着年轮光纹的叶子,“听”出了草原的震动。他把叶子贴在胡琴上,拉出的调子突然多了几分辽阔,光纹鱼们跟着琴声往草原游,把这新的旋律织进了光纹里。牧民们听到琴声时,纷纷停下手里的活,有个老牧民甚至跟着哼唱起来:“这是我爷爷教我的调子,没想到在这里听到了。”
火狐似乎也被草原的光纹吸引,总爱趴在花布上的羊群图案旁睡觉。有天夜里,它突然惊醒,对着草原的方向竖起耳朵——光纹鱼正带着牧民的消息往回赶,花布上的羊群图案旁,多了头威风凛凛的光纹狼,狼的眼睛闪着绿光,却没有凶狠的样子,反而像在守护羊群。
“是草原的守护神吧。”王婆婆摸着狼的光纹,“看着凶,心是善的。”火狐对着狼的图案龇牙,像是在示威,尾巴却悄悄卷成了圈,像在打招呼。
光纹的共鸣越来越强。黑风谷的槐花光纹与草原的羊毛光纹相遇,开出了带着奶香的光花;西域的葡萄光纹与山谷的玉米光纹重叠,酿出了甜甜的光酒;雪山的冰棱光纹与村里的炊烟光纹交织,化作带着暖意的光雾,连最寒冷的清晨都变得柔和。
有天清晨,所有光纹突然同时闪烁起来,在花布上拼出一幅巨大的图案——无数条金线从四面八方汇聚,最终织成一张光网,网眼里嵌着黑风谷的槐树、西域的葡萄园、雪山的冰墙、光海的浪、村里的茅屋、山谷的水磨坊、草原的羊群……像幅完整的光网全家福。
“这是光在说‘我们都在’。”林羽在《星草札记》里写下这句话时,笔尖的光纹突然跳动了一下,她抬头望去,窗外的光带正亮得璀璨,仿佛在回应她的话。
光纹鱼们没有停下脚步,它们顺着新的共鸣往更远的地方游去。这次,它们的鳞片上不再只有单一的图案,而是交织着无数光纹的碎片——像块流动的拼布,带着所有相遇过的光的记忆,朝着那些还未被照亮的角落,继续游去。
而光网的每个角落,都在等待着新的共鸣。就像槐树在等春风,葡萄在等雨露,雪山在等暖阳,光,永远在等更多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