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第一场雨,把书店的玻璃窗洗得透亮。林羽正用软布擦拭柜台,忽然发现玻璃上沾着些细碎的光点,像没擦净的星尘。他抬头望向天空,乌云沉沉的,可那些光点却越来越亮,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在柜台表面组成个小小的星图——正是猎户座的模样。
“是镇魂石的光。”小雅端着刚晾好的草药水走进来,阿念正坐在她身后的小凳上,认真地给草药翻面,“医生说阿念体内还有点瘴气,用黑风谷特产的‘清瘴草’煮水喝,能去根。”
阿念的手指被草药染得发绿,却笑得开心:“秦爷爷说,这草是星星变的,你看它的叶子,边缘有锯齿呢。”她举起片叶子,果然和怀表上的纹路有几分相似。
林羽的心轻轻一动。他走到窗边,看着雨丝里浮动的微光,突然想起赵队昨天送来的报告——黑风谷的废墟上,长出了成片的清瘴草,根系缠着细碎的晶石粉末,正是镇魂石的碎屑。
“它们在以另一种方式守护。”林羽轻声说,像在对自己,又像在对那些消散的魂灵。
傍晚雨停时,赵队带着个人来了。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手里捧着个铁皮盒,局促地站在门口。“林先生,”他把盒子递过来,“这是我爸的遗物,赵队说……说您可能认识。”
林羽打开盒子,里面是块老式手表,表盘裂了道缝,指针停在两点十七分。表盖内侧刻着个“影”字。
“我爸叫影。”年轻人的声音带着哽咽,“他说自己做过很多错事,让我找到能让他‘回头’的人,把这个交给他。”他从盒子底层抽出张照片,是影年轻时的样子,穿着灵隐阁的制服,笑得很干净。
林羽的手指拂过表盖的“影”字,突然想起影最后冲向阵旗的背影。原来,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束光,只是有的被尘埃遮住了而已。“你爸……是个勇敢的人。”
年轻人愣了愣,随即红了眼眶:“我就知道,他不是坏人。”
送走年轻人,林羽把手表和怀表放在一起。两表的指针虽然停在不同时刻,却在月光下泛着同样的光,像是在完成某种迟到的和解。
深夜,阿念突然敲开林羽的门,手里举着块玉佩——是她和哥哥的那两块半玉佩,不知何时被她用红绳串在了一起,组成个完整的圆。“我梦到哥哥了,”她说,“他说谢谢你们,让星星回到了天上。”
林羽看着玉佩上流转的微光,突然明白,所谓的约定,从来不是非要实现不可,而是让活着的人带着这份念想,好好走下去。
第二天清晨,书店的门被推开时,风铃的响声里多了份轻快。阿念背着新书包,站在门口等小雅:“秦爷爷说今天带我们去天文台看星星!”
林羽笑着点头,转身拿起《星轨考》,发现书页间夹着片清瘴草的叶子,叶尖的露珠滚落,在纸上晕开个小小的圆,像颗未落的星。他提笔在旁边添了句:“星尘落处,自有新生。”
阳光穿过玻璃窗,落在书架上,落在老猫的尾巴上,落在每个人的笑脸上。林羽知道,故事还会继续,就像这流转的星轨,只要有人守护,光就永远不会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