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的冻土冻得比石头还硬,杨浩宇挥着镐头砸下去,只在地上留下个白印子,震得虎口发麻。苏婉清蹲在旁边翻晒草药,鼻尖冻得通红,嘴里呼出的白气和草药的清香缠在一起,倒有了点烟火气。
“歇会儿吧,”她往杨浩宇手里塞了个焐热的红薯,“这冻土得等晌午化点冻再刨,急不来。”
杨浩宇咬了口红薯,甜丝丝的暖流顺着喉咙往下淌,他看着苏婉清手里的草药——是昨天从山上采的防风和柴胡,专治风寒的。前阵子村里好些人冻着了,她就天天蹲在晒谷场翻晒草药,说要备着给大家应急。
“你这手都冻裂了,还捣鼓这些。”杨浩宇抓过她的手,掌心全是细小的裂口,有些还渗着血珠,他赶紧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点灵泉水调的药膏,仔细往她裂口上抹,“我娘剂的冻疮膏,灵得很。”
苏婉清缩了缩手,却没躲开,任由他涂药。药膏带着点清凉的薄荷味,混着他指尖的温度,让冻得发僵的手慢慢缓过来。“村里王大爷的孙子还发着烧呢,这草药晒好了,配上灵泉水煎,好得快。”她看着远处袅袅的炊烟,“咱这儿天冷,病一场遭老罪了,多备点总没错。”
杨浩宇没说话,只是往她手里塞了个暖水袋——是用粗布缝的,里面装着炒热的盐巴,是他今早特意炒的。“拿着,别冻着。”他扛起镐头往村西头走,“我去那边试试,听说那儿背风,冻土薄点。”
苏婉清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把暖水袋揣进怀里,继续翻晒草药。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来,落在草药上,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撒了层碎金子。她想起昨晚杨浩宇在灯下画符的样子,他总说自己玄术不精,但画的平安符贴在门上,村里夜里都安生了不少。
晌午的太阳总算有了点力道,冻土化了层薄皮。杨浩宇挥着镐头刨地,泥土带着冰碴翻上来,混着草根的气息。忽然镐头碰到个硬东西,“当”的一声,震得他胳膊发麻。他扒开冻土一看,是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锁都锈死了。
“这啥玩意儿?”他掂量着铁盒子,沉甸甸的,像是装了不少东西。苏婉清凑过来,用石头砸开锁,里面竟是一叠泛黄的信纸,还有个银锁片,上面刻着“长命百岁”。
信纸是几十年前的,字迹有些模糊,开头写着“致吾妻”,原来是早年村里老知青留下的,说要等政策好了就回来接家人,没想到一去就没了音讯。银锁片是给孩子的,却没能送出去。
“怪可怜的。”苏婉清摸着银锁片,眼眶有点红,“咱把这信收好吧,说不定他家人还在找呢。”
杨浩宇点点头,小心地把信纸折好,放进怀里——他想起自己的灵泉空间,说不定能靠着这点念想,感应到些什么。他抱着铁盒子往回走,苏婉清跟在旁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忽然说:“等开春了,咱在这冻土上种点药材吧,防风、黄芪、当归……秋天收了,既能治病,还能换点工分。”
“好啊。”杨浩宇应着,看她眼里闪着光,像藏着星星,“再种点向日葵,你不是说看着心里亮堂吗?”
苏婉清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那得种一大片,黄灿灿的,能从村口排到山脚下。”
杨浩宇看着她笑,忽然觉得这冻土也没那么硬了。铁盒子里的旧信还带着岁月的潮气,但他能感觉到里面藏着的念想,像种子似的,就算埋在冻土下,也盼着能发芽。他把铁盒子放进灵泉空间,想着说不定哪天就能帮着找到主人,也算积德行善。
傍晚时,杨浩宇总算刨好了一小块地,够种下苏婉清选的药籽。他扛着镐头往家走,远远看见苏婉清在灶台前忙活,烟囱里冒出的烟在夕阳里散成金雾,锅里飘出草药和红薯的甜香。
小黑猫蹲在墙头,看着他摇尾巴,喉咙里呼噜呼噜的——它刚从灵泉空间出来,说里面的灵泉水又涨了些,够给全村人煎药喝了。杨浩宇摸了摸猫脑袋,心里暖烘烘的。
冻土虽硬,可只要心里有暖意,总有化冻的那天。就像这北大荒的春天,来得晚,但来了就热热闹闹的,带着满世界的绿,挡都挡不住。他想,等开春种下药籽,等向日葵开成海,那些藏在冻土下的念想,总会有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