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蜡的光在窗纸上投下晃动的人影,秋生和文才抱着彩色珠子趴在桌上,头挨着头小声嘀咕,没多久就歪在桌边睡着了,墨羽叼着颗红枣,轻轻落在文才发间,也蜷起翅膀打盹。萧承起身帮两人盖好薄毯,转身看向院外——九叔正坐在石凳上抽烟袋,烟丝燃烧的火星在夜色里忽明忽暗,显然是在等他。
“师叔早看出来了?”萧承在九叔对面坐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那里藏着九叔早年给他画的镇魂符,正是这道符,让他虽为僵尸,却能压制尸气,安稳待在义庄这些日子。九叔磕了磕烟袋锅,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你尸气虽稳,可每次月圆夜都要去后山待着,哪能瞒得过我?想去看看外面,就去吧,再者说,你已经是茅山的正统僵尸了,我难道还怕你跑了不成。”
萧承鼻尖微酸,刚要开口,就见墨龙拎着个布包从屋里出来,布包上还沾着几片蛇鳞——那是他收拾的行李,里面除了换洗衣物,还有几瓶九叔给的驱邪药粉。“我跟你一起走。”墨龙把布包放在石桌上,蛇妖的竖瞳在夜里格外亮,“你一个人在外,万一尸气躁动,总得有人搭把手。”
九叔从怀里掏出个木盒推过去,打开一看,里面是枚刻着符文的玉佩:“这是镇尸佩,能帮你挡正午的烈阳,也能稳住月圆夜的尸气。墨龙,你是蛇妖,属阴,记得多帮他留意阳气重的地方。”墨龙点头应下,指尖悄悄凝聚起一丝妖气,缠在萧承手腕上——蛇妖的妖气能与僵尸的尸气相融,若是萧承遇险,他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这时,墨羽突然醒了,扑棱着翅膀落在萧承肩头,尖喙轻轻啄他的耳垂。萧承摸了摸它的头,乌鸦妖的羽毛带着夜露的凉,却比寻常鸟类更暖些:“你也想跟着?”墨羽立刻点头,还叼着他的衣角往门外扯,惹得九叔笑出声:“这小家伙倒是机灵,有它在,路上还能帮你们探探路。”
第二天天还没亮,萧承就背着布包出了义庄。他没叫醒秋生和文才,怕两个孩子哭着拦他,只在两人枕头下各放了块西洋糖——那是昨天在省城特意多买的。墨龙走在前面开路,蛇妖对周遭动静格外敏感,能避开早起的农户;墨羽飞在半空,时不时俯冲下来,叼起路边的小石子,像是在给他们引路。
走到官道分岔口时,东方刚泛起鱼肚白。萧承停下脚步,回头望了眼义庄的方向——那里的屋顶还藏在晨雾里,可他仿佛能看到九叔站在院门口张望的身影,心里又暖又涩。墨龙拍了拍他的肩,指尖的妖气轻轻裹住他的手腕:“想回来,咱们随时都能回来。先去看看你说的落霞山古寺,说不定高僧真能帮你再稳一稳尸气。”
萧承点头,刚要迈步,突然察觉到一股阳气扑面而来——是个赶早的货郎,挑着担子从对面走来,扁担“吱呀”作响。他下意识往墨龙身后躲了躲,僵尸天生怕阳气,即便有镇魂符和镇尸佩,也会本能排斥。墨龙立刻挡在他身前,不动声色地释放出一丝妖气,将货郎的阳气挡开几分:“客官早啊,这是要去前面的镇子?”
货郎笑着点头,没多留意他们,挑着担子匆匆走过。等货郎走远,萧承才松了口气,指尖的尸气也渐渐平复。墨羽落在他肩头,叼着颗野果递过来——乌鸦妖总爱收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野果带着股阴气,正好能帮萧承补充些尸气。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树林。墨龙突然停下脚步,竖瞳微微收缩:“里面有妖气,还带着血腥味。”萧承立刻握紧腰间的桃木剑——那是九叔给他的,虽不能伤妖,却能驱邪,对付普通邪祟足够了。墨羽飞进树林探路,没多久就飞回来,尖喙上沾着点血迹,对着他们急促地叫着。
两人立刻冲进树林,只见一棵老槐树下躺着个受伤的女子,她肩上有三道深可见骨的爪印,伤口周围泛着黑气——是狼妖的爪印。女子看到他们,立刻警惕地缩起身子,指尖凝聚起妖气:“你们是谁?”墨龙刚要开口,萧承却先上前一步,从布包里掏出瓶药粉:“这是驱邪药粉,能帮你止住伤口的黑气。我们不是坏人。”
女子犹豫片刻,见萧承周身虽有尸气,却无恶意,便任由他将药粉撒在伤口上。墨龙在一旁警戒,蛇妖的妖气悄悄散开,探查着周围的动静:“狼妖为什么伤你?”女子咬着唇,声音带着哭腔:“我是狐妖,住在后山,那狼妖想抢我的内丹……”
萧承帮她包扎好伤口,刚要说话,就听到远处传来狼嚎。墨龙立刻拉起萧承往后退:“狼妖回来了,你尸气怕阳气,却不怕阴邪,等会儿我引开它,你带着狐妖先走。”萧承却摇头,指尖凝聚起一丝尸气——僵尸的尸气对妖邪有压制作用,对付狼妖正好:“不用,我来试试。”
狼妖很快冲了过来,浑身覆盖着灰毛,獠牙上还滴着涎水。它看到萧承,眼神立刻变得凶狠——僵尸的尸气让它本能地忌惮。萧承握紧桃木剑,将尸气凝聚在剑尖,猛地朝狼妖刺去。狼妖没想到这僵尸竟能主动操控尸气,躲闪不及,被剑尖的尸气击中,惨叫着后退几步。
墨龙趁机冲上去,指尖弹出蛇鳞,划伤了狼妖的腿。狼妖见打不过,转身就跑,很快消失在树林里。狐妖看着萧承,眼神里满是感激:“多谢二位相救,我叫阿狐,住在前面的山洞里,若二位不嫌弃,不如去我那里歇歇脚?”
萧承和墨龙对视一眼,点头应下。跟着阿狐往山洞走时,墨羽飞在前面,时不时停下来等他们。萧承摸了摸胸口的镇尸佩,玉佩带着淡淡的暖意,压制着他因打斗而有些躁动的尸气。他知道,这江湖之路才刚刚开始,往后还会遇到更多妖邪与人心,可只要有墨龙和墨羽在身边,有义庄的温情记在心里,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山洞里很干净,阿狐端来一碗草药茶,递到萧承面前:“这是阴生草泡的茶,能帮你稳住尸气。”萧承接过茶碗,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果然觉得周身的尸气平复了许多。墨龙靠在洞壁上,指尖缠着一丝妖气,警惕地留意着洞外的动静:“等你伤好,我们就去落霞山。”
夕阳透过树叶的缝隙照进山洞,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萧承望着洞外,心里突然生出几分期待——他想看看落霞山的古寺,想知道高僧能不能让他彻底摆脱尸气的束缚,恢复人身是不现实了,到时候看看能不能让这尸气变成一种术法,而不是附着在身上,自己的两种形态虽然可以切换,但是萧承还是想变成人身时,这尸气不要附着在身上,僵尸的时候就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