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
她的声音，她说过的话，每一个音节都刻在他心底。
她曾让他记住她的名字。
他记得。
她对他说的68个字。
他也记着。
指尖难以抑制地发颤，江晨下意识朝陈姗姗的方向迈了两步。
然而，意识到头顶监控探头闪着的红光时，他猛地顿住。
‘不行……这场合不行，会给她惹麻烦。’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底的波澜被强行压下，恢复清明。
他若无其事地走到果盘前，掰下两根香蕉，转身，带着几分刻意，挤进了沙发里两个女孩的中间。
徐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惊得低呼一声，慌忙往旁边挪开一个座位。
陈姗姗却强忍着没动。
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态，她倒要看看这个男模接下来能玩出什么花样。
钱都花了，总得体验一把“纣王”的待遇吧？
然而，对方的“勾人”技巧似乎相当生涩。
他只是剥开香蕉皮，然后规规矩矩地递到她们嘴边。
徐然红着脸，飞快地伸手接过，小口地自己吃起来。
陈姗姗倒是坦然得多。
她微微偏头，就着江晨的手，直接咬了一口。
“嗯~”
你还别说，美人亲手喂的香蕉，滋味确实不同。
江晨却毫无预兆地伸出手，指尖轻轻一勾，将她脸上的墨镜往下拉了几分。
陈姗姗猝不及防的一怔。
短暂的失神，足够让江晨看清她掩藏在镜片后的眼睛。
是她，错不了。
即使她改变了发色，厚重的妆容，但是声音和瞳孔无法改变。
确认的狂喜在心头炸开，随即被担忧和不悦取代。
这两个小姑娘，深更半夜跑到这种地方来？
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她们自以为老气的装扮，在行家眼里，分明就是初涉风月场所的生瓜蛋儿。
陈姗姗迅速回神，不悦地蹙眉，一把推开他的手，动作利落地将墨镜重新推回原位。
不是她要故意装十三，只是临城太小，万一撞见熟人……
虽然以她身边人的经济状况，这种概率微乎其微。
江晨被她推开，却不恼。
她这反应，恰恰印证了他的猜测：果然是第一次来。
他不动声色地从桌上拿起一瓶果汁，拧开瓶盖，脸上堆起职业、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再次凑过来。
“贵宾，抱歉，”
他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惋惜，
“这么漂亮的眼睛，遮住多可惜啊，来喝点果汁解解腻？”
陈姗姗没动，墨镜下的眼紧盯着男模。
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人似乎不该是这个样子。
他此刻是挂着笑、声音也甜地发腻，可那双凤眸，却是冷的。
“能摸下你的腹肌吗？”
“啊？”
陈姗姗突然开口的问句，让江晨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当然可以，贵宾您随意。”
陈姗姗也没客气，伸出手，轻轻按在他的腹肌上，触感紧实而有弹性。
心满意足地眉眼弯弯，这身材还挺有料。
摸完，还不忘招呼徐然：“来，你也摸摸。”
徐然连连摆手，好想逃，好不好？
江晨被她这么一摸，身体瞬间紧绷起来，脸上的假笑差点没维持住。
好在陈姗姗很快撒开手，随即，起身到电脑前：点歌。
看了眼时间，晚上十一点了 ，唱两首歌，就回去吧。
她也就是来找个“美男”陪陪，摸摸腹肌啥的。
至于其他的服务，她不需要。
上辈子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男女之事，她不喜欢。
没啥意思，两分钟不到的“活塞运动”罢了。
夫妻生活，也就那么回事，仅仅是为了传宗接代。
至于外面的男模，拉拉手、摸摸胸就行了。
她还怕染上脏病呢。
当时点这个男模，就是觉得眼熟。
她见过的上一个这么漂亮的美人，还是三年前，救下的那个男孩。
不过那个男孩个头不高，看人的神色没这么冷，好像声音也不对。
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陈姗姗不知道的是，三年前的江晨才刚开始长个子，处于变声期，自然跟现在是完全不同的声线。
接下来的时间，陈姗姗和徐然一人唱了首歌，就要结账走人。
就在这时，门口走廊传来一阵喧闹。
陈姗姗刚要起身出去看看，从外走进一名男侍：是刚才领头的。
他进来后，笑着跟她解释：“贵宾，外面有点突发状况，实在抱歉，影响您的服务体验了，我们负责人说了，今晚的包间酒水免单，另外包间费打八折。”
“外头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客人喝多了，发酒疯罢了，请您暂时不要待在包厢不要出去，以免...”
他话还没说完，一声尖叫传来，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江晨眼神一凛，下意识挡在了陈姗姗身前。
包厢门被人砸开，随即而来的是一个酒瓶，直直朝着陈姗姗的方向飞来！
千钧一发之际，那个挡在她身前的背影动了！
江晨的反应快得惊人。
他没有选择笨拙地用身体去挡，敏捷的侧身，同时抬起右手握拳，击向酒瓶。
“砰啷---！”
酒瓶没有砸中任何人，而是狠狠撞在旁边的墙壁上，瞬间碎裂，玻璃渣和酒液四溅开来。
包厢里响起徐然的尖叫和陈姗姗倒吸冷气的声音。
江晨保持着格挡后的姿势，身体微微前倾，将陈姗姗牢牢护在身后，不算宽阔的肩背像一堵坚实的墙。
他侧过头，眼神锐利如鹰隼，扫向门口的保安。
场面一片混乱。
叫骂声、拉扯声、玻璃碎片被踩踏的咯吱声混杂。
走廊里十几个保安模样的壮汉，跟三名中年男人扭打在一起。
十几个人打三个，结果还让那三人给跑了。
摔进门的那人，看穿着应该是其中一名保安，此刻他头手都流着血，人已经晕了，不知生死。
陈姗姗连忙跑到捂着嘴防止再次尖叫出声的徐然身边，揽着她，柔声安抚：
“小然，不怕，没事...”
起先进来的领头男侍，脸色铁青地连忙叫人过来，抬地上的保安出去。
随后带着一脸歉意过来安抚：
“贵宾！实在是对不起！让您受惊了！今晚所有费用全免！您看……”
陈姗姗冷声开口陈姗姗打断经理的话：“我们走。”
她拉起惊魂未定的徐然，朝门外走。
经过江晨身旁，说了声：“多谢。”
哪知江晨趁领头男侍在前头带路，没注意他时，飞快低头，凑到她耳边。
声音极轻极快地呢喃：
“这里你不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