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通往理想的殿堂，一条通往心之所向的他。」
8月10日，晴。
八月的天空鲜有风过，空气中悄然弥漫开毕业季，特有的骊歌与憧憬交织的复杂气息。
今天，是顾沉的毕业典礼。作为计算机学院最耀眼的那颗星，他的名字印在流程单最醒目的位置，即将作为研究生代表发表演讲。
而这，亦是林满近乎整个夏天最郑重的期盼。
可是，典礼前一天的傍晚，两人刚在食堂吃过晚饭，正并肩走在暮色四合的校道上散步。
林满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的“奥星广告”四个字，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当电话那头hR用公式化的语调报出“明天上午十点”的面试时间时，一股热流猛地冲上林满的头顶，又在瞬间被一盆冰水兜头浇熄。
那极致的狂喜与极致的失落剧烈对撞，让她指尖都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顾沉……”她挂断电话，声音里满是压不住的懊悔与为难，“是奥星……我……我去不了你的典礼了。面试时间……就定在明天上午。”
顾沉停下脚步。
路灯的光从他身后泻下，在他深邃的眼眸里投下长长的影子，那光只黯淡了不足一秒，便被更深沉的理解与温柔重新填满。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像往常一样，抬手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掌心的温度，沉稳而有力。
“你的毕业典礼……只有一次。”林满懊悔的情绪几乎要将她淹没。
“奥星的面试机会，”顾沉看着她，目光无比认真，将她所有的不安与愧疚都稳稳接住，“对你来说，也只有一次。”
他补充道：“等你回来，所有流程我全部复述给你听，一字不差。”
“好。”她妥帖地回应着。
顾沉牵起她的手，顺势将温软的手背贴上自己的脸颊，轻轻蹭了蹭，像一只餍足的大猫。
他低声道：“走吧，送你回去，早点睡。”
这条不长的校道，在那个瞬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清晰地指向了两个截然不同，却都闪耀着奋斗光芒的未来。
.........
天色未亮，林满已在镜前。淡雅的妆容遮不住眼底对梦想的执着。顾沉昨天的叮嘱犹在耳畔，抚平了她因错过他典礼而产生的愧疚。
奥星广告所在的西王大厦，玻璃幕墙在晨曦中折射出冰冷而高级的光。面试比想象中更严苛，几位资深设计师和hR的问题如连珠炮般袭来。
林满竭力保持镇定，逻辑清晰地阐述着作品，汗水悄然浸湿手心，眼中的光却愈发明亮。
当面试官微笑着说出“请等候通知”时，她走出会议室的腿有些发软。
林满在学校附近的花店，匆匆选了一束向日葵，那灿烂的金色，像是要把所有歉意都磨灭掉。
当她抱着那束灿烂的向日葵，气喘吁吁地赶到大礼堂时，顾沉的演讲已经结束了。
“还是错过了……”她懊恼地咬了咬唇，心中满是对他的歉疚。
这束花，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小小的补偿。
片刻后，穿着学位服的人潮涌出，喜悦与憧憬洋溢在每一张脸上。她走到礼堂门口的一片树荫下站定，目光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顾沉被一群人簇拥在中心，深蓝色的硕士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学位帽的金穗在他耳畔微微晃动。
他眉眼舒展，唇边噙着一抹淡笑，那种卓然于众的气质，让他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耀眼，与生俱来一种无形且令人望而却步的距离感。
那一刻，林满忽然觉得，就这么远远看着他，看着他被世界承认，被光芒加冕，也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
“同学，能麻烦你帮我们拍张合影吗？”一个笑容甜美的女生递来单反，打断了她的凝望。
林满一愣，随即点头：“啊？哦，好。”
她将那束花小心地放在一旁的花基上，接过了相机。
凭借本身就有美术功底，她对光影和构图的敏感，是刻在骨子里的。她轻声细语地指挥着那几个女生调整站位，建议她们微微侧身，利用广场一角的绿植作为背景，又细致地帮她们寻找最佳的光线角度，避开正午略显刺目的顶光。
“看这边，头稍微低一点......”
“在这里，最左边的女生，往右边偏一下......”
“好.....”
“咔嚓。”清脆的快门声，定格了青春的笑颜。
“构图和光影都绝了！”
“哇！你看这个光影，比美颜相机自然一万倍！皮肤都拍得好通透！”
女孩们的惊叹声像磁铁，引来了更多毕业生。一时间，林满被各种请求帮忙拍照的声音与递来的手机、相机彻底包围。
“同学，也帮我们拍几张吧！”
“求求了，我们自己拍的全是废片！”
“太专业了！”
林满连连摆手：“我……不是专业的……”
“哎呀，你就别谦虚了，刚才那几张我们都看到了，特别棒！”
“就是就是，比影楼拍的都自然！”
刹那间，林满被七嘴八舌的请求和一部又一部递来的手机、相机彻底包围。她何曾应付过这种场面，白皙的脸颊瞬间染上红晕，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一个胆大的男生挤上前来：“同学，你是哪个系的学妹啊？能加个微信吗？”
这个问题像打开了某个开关，周围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对啊对啊，留个联系方式呗，以后可以找你拍照吗？”
“学妹你这么好看，有男朋友吗？”
一句比一句更直接的问话，让林满彻底慌了神，窘迫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刚要开口，想澄清自己并非单身：“我…有……”
话音未落，一道清冽而极具穿透力的男声，如利剑般劈开了这片嘈杂。
“她没空，”
那声音顿了一下，清晰地砸在每个人耳边：
“有男朋友。”
喧闹的人群瞬间出现了一个真空地带。
林满抬头，见顾沉不知何时已穿过人群，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所有探究、好奇、觊觎的视线尽数挡下。那双平日里温和的眼眸，此刻正沉沉地看着她，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极具侵略性的占有欲。
那个搭讪的男生脸色一阵青白，还硬着头皮问：“请问……你是？”
顾沉甚至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林满绯红的脸颊和她慌乱的眼神上。
他伸出手，动作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却在触碰到她手腕的瞬间，力道又控制得恰到好处。另一只手则状似无意地搭在了她的肩上，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这个动作极轻，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宣示。
“走了。”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拉着林满的手腕，便要将她从人群中带走。
“哎？顾……顾沉？我的花！”林满被他拉得一个踉跄，下意识地唤他，想起那束被遗忘的向日葵。
顾沉脚下一顿，却没有松手，只是停在原地，用沉默昭示着他的不悦。
林满在他强势的牵引下，有些狼狈地单手将那束花抱了起来。
周围看热闹的学生见状，也识趣地哄笑着散开了，她周边终于恢复了清静。
林满抱着花站稳，将那束灿烂的向日葵递到他面前，声音因刚才的混乱还有些微喘，却真诚无比：
“恭喜你，毕业快乐。”
顾沉垂眸看着她，以及那束几乎要碰到他胸口的花，却没有伸手去接。
他的声线比平日里沉了半分，带着隐秘而锐利的寒意：“刚刚怎么不解释？”
林满被他问得一噎，旋即好气又好笑地仰头瞪他：“你给我机会说了吗？”
顾沉不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那目光，底层是能将人溺毙的温柔，温柔之上，又浮着一层极具侵略性的薄光。
林满被他看得那点理直气壮的气焰都熄了火，故意拖长了调子，小声地试探道：
“没想到啊，你还……这么能吃醋？”
顾沉闻言，非但没有否认，反而理直气壮地轻挑了一下眉，逻辑自洽地答道：
“那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酸甜口的食物。”
“……”
林满彻底被他这套歪理绕了进去，无奈又好笑，最后只能举手投降。
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嘟囔：“好好好，你是古希腊掌管酸甜的神。”
见他神色稍霁，她立刻得寸进尺，仰着那张明媚的小脸开始哄他。
“既然你是‘酸甜神’，那我就勉为其难，做掌管苦与辣的女神好了。”
她眼眸亮晶晶的补充道，“我们俩凑在一起，正好尝遍人间百味，这个组合怎么样？是不是.......”
看着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顾沉心底最后一点气恼，也彻底化成了一滩滚烫的爱意。
没等林满说完，握住她捧着花束的手，猛地向前一拉。
林满短促地惊呼一声。整个人，连人带花，毫无防备地撞进了他胸膛。
向日葵饱满的花盘被挤压着，散发出浓郁的草木清香。
下一秒，顾沉低下头，封住她所有未尽的话语和那俏皮的反驳。
起初是带着薄惩的意味，力道略重，像是在宣告主权；而后，当她的惊呼化为细碎的呜咽，那吻便瞬间温柔下来，辗转厮磨，缱绻深情，悉数揉进她的呼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