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桂香盛,这一日,皇都万人空巷。
大清早开始,皇都百姓便聚集在摄政王府门前与朱雀大街左右,想要亲眼见证摄政王与王朝明珠荣华公主的大婚。
正如萧策那时对隆武帝所言,皇都百姓对他与荣华公主的婚事,只有惊叹与憧憬;摄政王府一直掌大晋半数兵权,上百年来在大晋百姓心中,就是护国柱石般的存在。
而荣华公主是皇都人人皆知的王朝明珠,又有最近在江南水患的贡献,谁不赞一句公主高义;他们二人结为夫妻,在百姓心中才是天作之合,真正的佳偶天成。
聚集在摄政王府周围的人,更多的是退下来的老兵,还有敬仰王府的百姓;一大早,王府正门大开,总管带着一队亲兵出来发喜钱与喜糖。
铜钱被装在系着红绸的筐子里,一排排被抬出来,总管抱拳高声道:“今日王爷大喜,特备上心意与民同喜,多谢大家前来观礼;王府左边巷中已备好三日的流水席,诸位只管敞开了吃喝!”
人群沸腾,高声欢呼道喜与道谢,还有机灵些的小少年跑出人群,去通知家人与玩伴好消息···
数年过去,皇都百姓还记得今日盛况;许是摄政王府准备的好多事宜更亲民,以至于许多年后老人们给儿孙讲起当时情形,都说那一场大婚胜过帝王封后。
摄政王身骑白马,大红喜袍减弱了他平日的冷肃,眼里的欢喜之意更衬的他面如冠玉,真正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身后几列玄甲军护卫,个个左臂系红绸带,随风飘扬。
扬起十里红妆的喜庆郑重,扬起阵阵欢喜沸腾···
待到迎亲队伍绕内城一圈后到了摄政王府门前,萧策翻身下马,转身登上凤辇,稳稳抱着李锦荣下来,一步一步踏实而稳重迈过府门。
人群随之哗然,摄政王到底是多珍爱公主殿下,竟是舍不得公主走一步,就这般当众抱起;那眼里的爱慕珍重,还真是令人欢喜与羡慕。
踏入银安殿,清早还在瑶华宫接受女儿跪拜,送女儿出嫁的隆武帝与皇贵妃已端坐上首,等着一对新人拜堂。
萧策也算是隆武帝看着长大,先摄政王战死后,帝王扶持他稳固兵权,又在朝堂站稳脚跟···可谓是萧策半个父亲般的存在;摄政王府如今没有长辈,自然是帝王来接受新人叩拜。
礼部尚书亲自主持婚仪,浑厚唱诺声响彻正殿;隆武帝与皇贵妃面上都是欢喜与欣慰,连连点头。
站在一旁观礼的李安瑾面上并无表情,可宽袖下的掌心,已被她尖利的指甲掐出血迹;同是父皇的公主,她大婚时那般冷清,轮到李锦荣,父皇单独从私库中赐下六十抬嫁妆不说,还亲至王府见证婚礼···
凭什么李锦荣总是这般好命!
多半年不渝的婚后生活好不容易磨平了她的棱角,今日又让她亲眼所见,父皇的心能偏到何种程度;叫她如何再找借口安慰自己,如何能压下心中不平?
一旁的太子妃兀自感叹:摄政王那般矜贵清冷之人,竟能为荣华公主做到如此地步,还真是···
李安瑾听懂了太子妃未曾说出口的羡慕,心中更恨。
眸光移至那道再次抱起新嫁娘的挺拔身影,李安瑾的指甲再度掐上掌心,摄政王竟是一步也舍不得李锦荣走么,就这般抱着将人送到婚房?!
拜堂之后,隆武帝与皇贵妃起驾回宫,所有人跪地恭送;而后王府总管宣布宴席已开,李安瑾浑浑噩噩随着太子妃到了女眷席位。
满桌的珍馐,李安瑾却毫无食欲,费力压下心中翻滚的愤懑与恨意;原来那点抢了李锦荣心爱之人的窃喜,早已被恨意吞噬殆尽。
为什么,李锦荣所为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掌控;李安瑾怎么也想不通,李锦荣分明那般爱顾湛;又算到她的性子与行事,李安瑾只以为李锦荣会与她们二人纠缠不休。
一个被妒恨占据心头的公主,还是那般骄纵的性子···待到自己嫁入镇国公府,哄着顾湛拿到府中调度权,再等到新君即位,她总能将李锦荣耍的团团转。
若是李安瑾高兴了,可以给她一个痛快的结局···
可是为何李锦荣变了呢?
从去岁的春日宴上,顾湛抱着李安瑾回宫后,李锦荣就慢慢脱离了李安瑾的预想;这中间,李安瑾也察觉到不对,可她万万没想到,李锦荣竟然搭上了摄政王,还得到了摄政王如此珍爱。
反观她自己,虽如愿嫁给顾湛,却被冷落至此;莫说预想中的府中调度权她至今摸不到,最令李安瑾无法接受的是顾湛至今不愿与她圆房!
一切只因李锦荣痛快放手转身,反倒激起了顾湛对她的爱意与愧疚。
偏偏李安瑾过的万般不如意,李锦荣却声名远扬,还有摄政王百般扶持,叫她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眼角余光扫过优雅用餐的太子妃,李安瑾心思百转。
而正院的新房内,几位宗亲王妃陪着李锦荣说话,个个夸赞摄政王竟也学会了疼人,今日所为真真是令大晋所有女子憧憬;大红盖头下的李锦荣也觉脸热,她自己都不曾想到这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不到一个时辰,萧策便脚步稳重进了新房,先吩咐玲珑去摆膳,才与几位王妃道谢;眼底皆是笑意,道之后便携公主亲至府上,自然少不了谢礼,日后还需王妃们帮衬公主走动···
等到婚房只剩他二人,萧策亲手帮她摘下凤冠,温柔道:“这礼服厚重,锦儿先去换了常服,我陪你用些饭菜,饿坏了吧。”
净面后又用过晚膳,萧策端起纯金酒杯,给她递过去一杯,眼里满含笑意:“锦儿可莫忘了合卺酒,惟愿你我夫妻共白首。”
两臂交缠,龙凤烛的映照下,李锦荣面上飞红,含羞饮下一口,还不待她咽下,便被这人一把拉入怀中,唇齿相覆,口中琼浆已分不清是谁的,混合着咽下。
片刻后,萧策才将人松开些许,与她额头相抵:“你我的合卺酒,自当换一个喝法,锦儿可喜欢?”
已披散长发的李锦荣不再娇羞躲避,反而双手勾住他颈项,踮脚再次吻上去,主动追逐他的唇舌;男人微微挑眉,而后眼眸暗沉,翻滚无限欲念,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大步进了里间。
屋内床幔微微晃动,应景似的,屋外夜风拂过摆在廊下的花盆,娇嫩花瓣随着夜风不停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