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91号着急，在她脑海中提醒。
“公主再想想法子，您当初选择潜龙潭，不就是为了羌国矿藏么；再则您也并未应允江时序什么，暂时与金逸虚与委蛇也无不可！”
分明行的是最冒险之事，91号知晓宿主的艰难；既然决心起兵谋反，那为了大业舍弃些什么也平常，更何况宿主还未对江时序动心；何必因为他带着一些资财投诚，便舍近求远呢。
若是没了羌国矿藏，宿主的大业至少要耽搁两三年。
身为系统，91号没有感情这种东西，只有计算出的最优解，因而才如此着急。
没管91号的着急，李锦荣只盯着对面之人：“话不投机半句多，三皇子，今日的邀约作罢。”
话落起身离开，毫无拖泥带水之态，连江时序都不敢相信，还愣在原地，直到少女唤一声阿序，这才回神急匆匆跟上去。
不是，他不过是见不得金逸那般笃定的高高在上，才情急炸毛；可锦儿怎会如此果断，难道真要与周国合作？
金逸也不恼，只在两人临出门前，沉声提醒：“李姑娘，我相信你还会回来与我合作，到时可派人在边境联络。”
门口的两人，脚步丝毫不停滞，大步走远，只剩下金逸带来的两个亲随；互相看看，二人皆踏入屋内，其中一文士模样的人微微摇头。
“主子还是操之过急了，李姑娘是雍朝人，在她眼中，主子这种威胁极为失礼。”
金逸眼里的笑意不减：“衡之也看到了，她身边已有一个做小伏低的，本殿自认做不到如此。”
且不说他是羌国三皇子，身份尊贵不允他如此；单就实情，也不过是忽然对一个姑娘生出些兴致，但还不到想尽一切办法据为己有的地步。
能再来这一回，已是放低身段，极有诚意。
“且她一身气度雍容，绝不是简单的行商。”金逸的语气还是那般笃定：“不过是年纪还小，急躁了些；然她身后的家族怎会由得她舍近求远，损失家族利益。”
看着罢，这人最后还是会回来；到那时，反倒更容易达成所想。
沈衡之颔首：“虽则此女装扮极为简单，但掩不住骨子里透出来的尊贵雍容，必是锦绣乡中长大。”
身为雍朝人，沈衡之自然清楚五大望族的规矩森严；若李姑娘真出自陇西李氏，那还真由不得她任性。
“因而，主子是故意为之？”为了日后更好拿捏，从一开始便用羌人训鹰的法子。
训鹰？金逸笑笑，并未否认。
初听闻属下禀报，他好奇的是雍朝也有女子习武，骑射功夫甚至可与羌国将士媲美；后来在延洲街道上，只是一抬眼，便确定了那姑娘就是属下口中之人。
虽是清冷疏离站在那里，可身上那种烈性还是扑面而来，竟叫金逸久违的胸腔鼓噪，忽然生出一种征服猎物的欲·望；他向来随心所欲，当即便进了酒楼，提出合作之事。
“衡之还不知罢，这世间，没有本殿驯服不了的鹰，无论是何等的烈性。”金逸更享受的是驯服的过程。
再说出了酒楼的两人，李锦荣漫步在街道上，桃花眸扫过一盏盏花灯，并未因方才之事影响心情；反倒是江时序心中忐忑，犹豫了片刻，才小心翼翼问出。
“锦儿不怪我沉不住气么？”
既然她之前应下金逸的邀约，便是不想放弃羌国的生意；却因他一时沉不住气，不欢而散，且羌国的生意也将无法再继续。
少女转头，倏尔笑开：“与你何干？”
是金逸想以权压人，而她恰好也是权势修罗场打滚出来的人，怎会甘心受制于人；相反，她很高兴，江时序看着吊儿郎当，却也不惧权贵，能直接对上金逸。
“虽然我所谋之事需万般小心，但若一开始便因一些利益而轻易屈服于人，那为何还要筹谋此等凶险之事。”
李锦荣要建立的是大一统王朝，要的是皇权高度集中，才能实现她想要建立新秩序的抱负；若如雍朝皇室那般掣肘于门阀世家，带给百姓的还是强取豪夺与流离颠沛，谋反还有何意义？
“再则，你也想想，若我真的因这点利益便屈从，日后还有谁敢追随我。”
少女声音柔和：“别多想，此事在我的性子，与你毫无干系；既然做了，便不要纠结对错，我们的目光应该放在以后。”
她怎么能这么好？
少年怔怔站在花灯之下，狐狸眼中涌上更多痴然。
“还不走，等着我哄你呢？”少女回头，桃花眸中尽是戏谑：“以为我不知，你早把生意做到了周国？”
“江时序，你便是我果断拒绝金逸的底气！”
千百盏花灯之下，红衣少年绽开明艳笑容，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他却视而不见，满目只有前方红衣猎猎的少女，不自觉加快脚步追逐。
不只如此，得寸进尺这个词再次被他淋漓尽致发挥；追上少女之后，人紧紧挨在少女身侧，嗓音中多了黏糊。
“方才不只我听到了，便是墨星几个也听到了，锦儿说我是你的未婚夫呢。”狐狸眼若星光闪耀：“既然你许了承诺，便不能反悔！”
李锦荣轻笑：“既是我许诺，自然不会反悔。”
“那你再唤一声阿序，我想听。”少年再靠近一步，满目期待。
方才在包厢，锦儿第一次唤阿序，却是对着金逸唤出这个称谓；此时此刻，只有他们二人相对，江时序更想专注倾听。
“阿序。”少女毫无扭捏之态，大大方方唤出，声音中多了一些温柔之意。
虽然这人大多时候吊儿郎当，还是个碎嘴子；却又心细如发，小心翼翼表达着他对她的在意与尊重，面对情敌时还能张牙舞爪···
或许世俗眼光觉得这样的人不是良配，然李锦荣却能看到他的纯粹，亦觉得这般的他分外可爱；这一世有他相伴，何尝不是圆满。
少年捂着胸口，耳尖泛红，狐狸眼左顾右盼，就是不敢如之前那般肆无忌惮看向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