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暗流涌动金沙集
日落时分，道一风尘仆仆地回到了金沙集。集市的喧嚣依旧，叫卖声、议论声、法器的嗡鸣声混杂在一起，形成熟悉的背景音。但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喧嚣之下，涌动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暗流。
不少修士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从戈壁方向归来的人，带着审视与探究。一些角落里，低声的交谈在他经过时便会戛然而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兴奋的气氛。
他没有直接返回租赁的小院，而是先在集市中绕了几圈，变幻了几次容貌和气息，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悄然回到那处偏僻院落。
启动那简陋的隔绝阵法，道一才稍稍松了口气。他立刻开始清点此次地元殿之行的收获，并将可能暴露身份的物品，如得自鬼影和疤狼的、带有明显血刃团标记的法器、衣物等，以星辰灵力彻底摧毁。只留下灵石、丹药、材料、那枚青铜血令、尸神晶以及最重要的紫府筑基丹方。
做完这一切，他盘膝坐下，并未立刻开始修炼，而是静静思索。
黑蛇帮的伏击表明，他已被某些势力盯上。消息来源成谜，可能是幸存的墨居或药婆婆无意泄露，也可能是血刃团内部其他派系，甚至是那个看似油滑的包打听。在金沙集，没有真正的秘密。
血刃团折损一位筑基副团长和多名精锐，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或许暂时无法确定鬼影等人的具体死因，但必然会进行严查。自己这个最后从遗府出来的人，嫌疑不小。
“实力……必须尽快提升实力。”道一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紧迫感。炼气五层巅峰，在真正的危机面前，依旧不够看。然而，筑基并非易事，尤其是他目标乃是紫府筑基丹。
他取出那张泛黄的丹方，再次仔细研读。
“玉髓芝”、“天灵果”、“血玉妖莲”、“千年地心乳”。这四味主药，任何一样现世，都足以引起一场腥风血雨。以他目前的实力和财力，想要收集，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的希望，在于替代方案。
“地脉煞髓”、“尸神晶粉”。
尸神晶他已有一颗，虽不知能研磨出多少粉屑，但总算有了头绪。关键在于地脉煞髓。地元殿泉眼深处的那一团已被他炼化吸收，世间是否还有第二团？何处可寻？
他回想起那具坐化骸骨旁的兽皮册子，上面似乎有关于地脉汇聚、煞气凝结的零星记载。或许，那本地师传承的残篇，是寻找地脉煞髓的关键？
他将神识沉入储物袋，再次拿出那卷残缺的兽皮，结合地元殿中的亲身感知，潜心研读起来。那些原本晦涩的图文，在有了实践对照后，渐渐变得清晰。
“……地脉之行，遇阴煞而凝，逢地火而煅，千年方可成髓……”
“……观山势之走向，察地气之盈亏，煞髓所聚，多在龙脉结节，或地窍阴眼之处……”
龙脉结节？地窍阴眼？道一眉头紧锁。这些都是地师术语，指向的皆是极其罕见且危险的地势。末法时代，灵脉枯竭，龙脉难寻，地窍更是缥缈。寻找地脉煞髓的难度，丝毫不亚于寻找那几味主药。
但他没有气馁。至少，有了明确的方向。接下来，他需要更多关于山川地脉的典籍，需要更深入地掌握这本地师残篇，也需要赚取大量的灵石，为将来可能的购买消息、雇佣人手或是请人炼丹做准备。
接下来的几日，道一深居简出。他不再去斗法台，而是通过易容，悄然将部分用不上的材料、法器，分散到集市上不同的店铺出售，换成了灵石和几张保命用的高阶符箓。同时，他也在各个书铺、地摊留意与地师、堪舆、地脉相关的典籍，可惜收获寥寥，大多只是凡俗风水之说，于修真无大用。
期间，他也留意着集市内的风声。
果然，血刃团副团长鬼影及其小队在地元殿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已经如同野火般传开，引发了巨大震动。血刃团内部气氛紧张，封锁了部分消息，对外则宣称是遭遇了强大的古代禁制，正在全力调查。团长“血屠”已然出关，据说勃然大怒。
墨居和药婆婆安全返回，对此事三缄其口，只言片语中透露出遗府内凶险异常，暗示鬼影等人是贪功冒进所致。这在一定程度上，转移了部分视线。
而关于道一这个“侥幸生还的炼气三层散修”的讨论，虽有之，但并未引起太多重视。在大多数人看来，他能活着出来，纯粹是运气好，或者干脆就是一直躲在后面捡便宜。黑蛇帮伏击失败的消息似乎被压了下去，并未流传。
然而，道一却不敢有丝毫大意。他注意到，集市内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气息隐匿，行踪诡秘，似乎在暗中调查着什么。血刃团的巡逻也更加频繁。
这一日，他正在院中揣摩兽皮册子上一个关于“地气感应”的符文，院门外再次传来了敲门声。
道一神识一扫，门外站着两人。一人是许久未见的包打听，另一人则是个身着锦袍、面容富态、眼神却透着精明的中年男子，修为赫然是炼气七层！
道一目光微凝，收敛气息，维持着炼气四层的表象，打开了院门。
“道一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包打听依旧是那副热情的笑脸，只是眼神深处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这位是万宝楼的执事，钱富贵钱道友。钱执事对道友颇为欣赏，特来拜访。”
万宝楼？金沙集最大的商会之一，背景深厚，据说与遥远的修真大城都有联系。
钱富贵拱手一笑，显得十分和气：“道友便是道一？前番地元殿之行，道友能安然归来，足见福缘深厚。冒昧来访，还望海涵。”
道一心中念头急转，面上却不露分毫，侧身让开：“原来是钱执事，包道友，请进。”
暗流，终于主动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