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中止了那场令人头秃的“妖怪杂交学”学术研究,并没有让蓝酥酥焦虑的心情得到彻底的安抚。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些潜藏在心底、关于崽崽形态的种种担忧和光怪陆离的猜想,很快便在她深度睡眠时,转化成了一幕幕色彩饱和度高、情节离奇曲折的梦境大片。
就在这个看似平静的深夜,酥酥陷入了一个极其荒诞、想象力突破天际的梦境之中。
梦里,她终于迎来了“卸货”的伟大时刻,经历了一番辛苦努力后,她满怀期待地看向接生者抱过来的小包裹,然而,包裹里躺着的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婴儿,甚至不是常规意义上的狐狸崽或猞猁崽,而是一个毛绒绒的、形态诡异中透着点别致、让她一时语塞、无法用任何已知生物词汇去形容的小家伙!
它大致拥有着猞猁的流畅斑纹身躯和那对标志性的、带着黑色簇毛的尖耳朵,这勉强还能算在“猞猁”的范畴内;屁股后面却拖着一条异常蓬松、毛发旺盛、颜色如火的大狐狸尾巴,这……也算是在“混血”可以理解的范围内吧?但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的事情来了! 这小家伙的头顶,天灵盖的位置,长的不是头发,也不是绒毛,而是生机勃勃、娇艳欲滴地开着一簇完整的、粉嫩嫩的桃花!那桃花还不是静止的装饰物,花瓣竟然随着小家伙均匀的呼吸,有节奏地轻轻摇曳着,仿佛自带微风系统!
这已经足够挑战一个孕妇的心理承受能力了,但梦境的导演显然觉得还不够刺激!这个小家伙似乎天生自带永动机属性,精力旺盛到无处发泄,根本不肯安安分分地躺在婴儿床里。
它的小脚丫,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带着肉垫的小爪子,踩着的也不是普通的空气或床单,而是两团不断“噗噗”喷吐着橘红色小火苗的……迷你版龙息?! 它就这么头顶着摇曳生姿的桃花,脚下踩着风骚走位的火焰,在她梦里的豪华婴儿床上,“咻咻咻——!”地像颗小炮弹一样来回高速窜动,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活脱脱一颗自带bGm的流星!它所过之处,昂贵的婴儿床单被燎出一道道焦黑的痕迹,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混合了蛋白质烧焦和桃花清香的复杂气味。
最让酥酥崩溃的是,梦里这个“四不像”的小家伙还扭过头,对着目瞪口呆的她发出了“咯咯咯”的清脆笑声,并且口吐清晰的人言,得意洋洋地宣布:“妈妈!快看我!我是不是超酷!我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会喷火的移动智能盆栽!”
酥酥在梦里吓得三魂七魄差点集体离家出走。
她下意识想冲过去把这个危险的小东西紧紧抱在怀里,又怕被它脚下那不安分的火苗燎到自己,或者不小心碰掉了它头顶那看起来娇弱实则诡异的花;
她想赶紧找水或者灭火器把火灭了,又怕动作太大伤到了崽崽本身。
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梦里徒劳地团团转,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别跑了!宝贝!快停下!小心烧着自己!烧着房子!” 她徒劳地伸出双手,试图进行拦截。
“安啦安啦妈妈!没事的!” 梦里的崽崽不仅不停,反而更加嚣张,一个漂亮的漂移甩尾,头顶的桃花瓣因为惯性被风吹落了几片,悠悠地飘向空中,下一秒,就被它自己脚下窜起的火苗“噗”地点燃,瞬间化作了几点绚烂而短暂的火星,如同微型的烟花,簌簌落下……
“啊啊啊啊啊!我的崽!你的花着火了!你把自己点着了!” 酥酥发出尖叫,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彻底从这场噩梦中惊醒!心脏如同刚跑完马拉松般疯狂擂鼓,额头上、后背上全是冰冷的汗水,呼吸急促得像是快要窒息。
“酥酥?” 佘赋几乎在她坐起的瞬间就被惊醒,他反应极快地伸手按亮了床头灯。
暖黄的光线驱散黑暗,也清晰地照出了她苍白如纸、写满了惊惧的小脸。
他瞬间完全清醒,有力的手臂立刻环住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做噩梦了?”
酥酥惊魂未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死死抓住佘赋的小臂,也顾不上组织语言,语无伦次、带着哭腔地开始描述刚才那堪比科幻大片的梦境:“花!好大一朵桃花!长在崽崽头上!还有火!它脚底下踩着两个火轮子!是夏妍姐那种龙息!它还会说话!声音像夏妍和陶桃姐合体了!它说它是……是什么会喷火的移动盆栽!最可怕的是……它、它自己的花瓣掉下来,被自己的火烧着了!啊啊啊!”
佘赋:“……”
他沉默地听着怀里小狐狸带着颤音的、混乱不堪的叙述,虽然俊脸上依旧没什么大幅度的表情波动,维持着一贯的冰山镇定,但那几不可查地微微抽动了一下的眼角肌肉,却无比真实地暴露了他内心此刻的……巨大无语和一丝荒谬感。
他伸手,将浑身冰凉的酥酥更紧地揽进自己温暖的怀里,用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擦去她额角的冷汗,另一只手则在她后背一下下地、带着安定力量的拍抚着,声音低沉而肯定:“梦都是反的。”
“真的吗?” 酥酥把脸埋在他散发着令人安心气息的胸膛里,声音闷闷的,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可是……那个感觉……好真实啊!我甚至都清晰地闻到空气里有东西烧糊的味道,还有桃花的香味!”
“嗯。” 佘赋的回答简短而有力,他低头看着怀里依赖着他的小狐狸,继续用他那种冷静到近乎刻板的逻辑进行分析,试图驱散她的恐惧,“猞猁,是猫科哺乳动物,不是植物,生理结构上不具备开花的功能。” 他顿了顿,想起了另一个关键点,“至于龙息,以夏妍的控制精度,无法将那种规模的火焰压缩、塑形成可供幼崽稳定踩踏的‘风火轮’形态。”
这过于理性、直指核心的分析,像是一盆冰水,奇异地浇熄了酥酥心中因为噩梦而燃起的恐慌火焰。
对啊!猞猁是实打实的肉食动物,顶多掉掉毛,怎么可能头顶开花?!夏妍那个破坏王,喷火倒是厉害,精细操作?得了吧,她连用龙息热杯牛奶都能把杯子一起融化了!
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但梦里那个“头顶开花脚踩风火轮”的炫酷(?)崽崽形象实在太过具有冲击力,短时间内恐怕是难以从脑海里消除了。她忍不住伸出手,心有余悸地、轻轻地摸了摸自己圆润的肚子,用带着商量和恳求的语气小声嘀咕:“宝贝啊,咱们娘俩好好商量一下哈,咱们呢,就普普通通、健健康康的就行哈! 像爸爸一样帅,或者像妈妈一样可爱,我们都非常满意!千万别搞那些什么头顶长草、脚底喷火的高难度创新形态……妈妈胆子小,心脏承受能力有限,真的遭不住啊……”
佘赋看着她这副惊魂未定、对着肚子“谈判”的可爱模样,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清晰的心疼和柔软。
他低下头,温柔地吻了吻她带着洗发水清香的发顶,低沉的声音如同最有效的安定剂:“睡吧,我在这里。”
在佘赋沉稳得令人安心的怀抱和那有节奏的、轻柔的拍抚中,酥酥狂跳的心脏渐渐平复,身体也重新放松下来,缓缓躺了回去。
然而,那个“头顶开花脚踩风火轮”的崽崽形象,已经如同用烙铁烫过一般,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脑海里,恐怕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将是挥之不去的“经典”画面了。
她在一片朦胧的睡意中,迷迷糊糊地做出决定:明天!一定!必须!要去找陶桃姐好好“聊一聊”!这个又是桃花又是着火的诡异梦境,绝对跟那位桃花妖干妈脱不了干系!还有夏妍!也必须列入重点谈话对象!必须严肃警告她们,不准再私下里给崽崽灌输什么“移动盆栽”或者“风火轮”之类的奇怪概念了!这胎教太吓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