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百草堂出来，罗弈没有耽搁，直接拨通了王大勇的电话。
他需要把这个事情，跟这个兄弟通个气。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背景音里一片嘈杂，夹杂着对讲机的滋滋声。
“喂！罗子！怎么了？”王大勇的嗓门很大，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焦躁。
“大勇，我有点事要和你说，关于叶叔叔的。”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
嘈杂的背景音瞬间远去，似乎是王大勇找了个僻静的角落。
“你……你怎么知道我姑父出事了？”王大勇的声线都变了，充满了震惊和急切，“我姑妈刚给我打电话，哭得话都说不清了，我这正准备下班就过去看看！”
“我也刚接到叶菲菲的电话。”罗弈言简意赅。
“卧槽！”王大勇直接爆了粗口，“你怎么会认识我姑父的？我靠！怪不得菲菲那丫头之前老跟我打听你！你小子可以啊，什么时候把我姑父都搞定了，都不跟兄弟说一声！”
他的关注点，瞬间就歪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罗弈有些无奈，“前几天刚认识，叶叔叔教了我一些拳法上的东西。”
“教你拳法？”王大勇更惊讶了，“我姑父那人眼光高得很，行啊你罗子！”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罗弈把话题拉了回来，“叶菲菲把叶叔叔留下的短信内容跟我说了。我刚刚从张老那里得到一个线索，叶叔叔这次去东北，很可能和叶家早年在东北收的一个外姓徒弟有关。”
“外姓徒弟？”王大勇愣住了，“我怎么从来没听我姑父提起过？还有张老，哪个张老？”
“百草堂的张老，回头再跟你解释。”罗弈语速很快，“这个消息很重要，叶叔叔的失踪十有八九和这个人有关。你现在在哪？我们直接去你姑妈家，当面问清楚。”
“行！”王大勇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没有丝毫犹豫，“我现在就出单位，咱们在我姑妈家巷子口碰头！妈的，敢动我姑父，不管是谁，老子非得扒了他的皮！”
挂断电话，罗弈拎起脚边一个由张老亲手打包好的，装着药的小药箱，锁好门，直接打车前往老街。
二十分钟后，罗弈在巷口见到了王大勇。
他已经换下了警服，穿着一身便装，但整个人依旧透着一股子急躁，正焦躁地来回踱步。看到罗弈下车，他立刻迎了上来。
“罗子，这边！”
两人没有多余的寒暄，并肩快步朝着叶家拳馆走去。
“我刚才托队里的老哥们查了一下。”王大勇一边走，一边压低了声音，“但是情况不乐观。我姑父是自己买票走的，也没人报案，失联时间又不到二十四小时，根本构不成失踪立案的标准。人家那边让我们再等等。”
罗弈点头，这在他预料之中。
叶振国这种武人，行事缜密，主动切断联系，警方很难介入。
很快，两人就到了叶家拳馆门口。
往日里充满阳刚之气的院子，此刻却一片死寂，透着一股压抑的氛围。
推开虚掩的门，客厅里，一个中年妇人正坐在椅子上，拿着手帕不住地抹着眼泪，肩膀一抽一抽的，正是王大勇的姑妈。
叶菲菲坐在一旁，眼睛红肿得像桃子，一边轻声安慰着自己的母亲，一边自己也忍不住掉眼泪。
她完全没有了之前那副中二小魔女的模样，整个人充满了无助和恐慌。
看到王大勇和罗弈进来，叶菲菲像是看到了救星，猛地站了起来。
“表哥！罗弈！”
“姑妈，菲菲，我们来了。”王大勇快步走过去，拍了拍自己姑妈的肩膀，“您别急，姑父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的。”
妇人抬起头，看到王大勇，眼泪流得更凶了。“大勇啊，你可来了！你姑父他……他从来没这样过啊……万一……万一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娘俩可怎么活啊……”
罗弈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叶菲菲点了点头。
这个场合，他一个外人，不好多说什么。
叶菲菲看着罗弈，那双红肿的眼睛里，除了慌乱，竟然还生出了一丝莫名的依赖和希望。
安抚了好一阵，妇人的情绪才稍稍稳定下来。
王大勇看准时机，切入了正题。
“姑妈，我们这次来，是带来了一个线索。”
他看了一眼罗弈，继续说道：“罗子从一位老先生那里打听到，叶家以前，是不是在东北那边，收过一个徒弟？”
“徒弟”两个字一出口。
正在抽泣的妇人，身体猛地一颤，哭声都瞬间止住了。
她抬起头，那张布满泪痕的脸上，满是惊愕。
“你……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有戏！
罗弈和王大勇对视了一眼。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叶菲菲在一旁茫然地开口，“我们家还有别的传人吗？怎么没听他提起过？”
“那都是老黄历了……”妇人低下头，视线躲闪，似乎不愿意多提，“那是……那是你爸年轻时候的事了，也是我们叶家的一个禁忌，那是上一辈的事情了，是叶家不许提的禁忌。”
“禁忌？”王大勇的声调高了八度，“姑妈，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禁忌！姑父现在人都失踪了，很可能就跟这个徒弟有关系！您要是不说，万一耽误了救人怎么办？”
这番话，像一块巨石压在了妇人的心上。
她身体又是一颤，脸色变得有些发白。
罗弈也适时地开口：“阿姨，任何一点信息，都可能是找到叶叔叔的关键。他出门前，还特意叮嘱我，让我一周后去找他。”
这句话，让妇人猛地抬起头，看向罗弈。
叶振国对罗弈的看重，她是知道的。丈夫回来那天，兴奋得像个孩子，说叶家拳终于等来了天纵奇才的传人。
能让丈夫在出门前还惦记着的人，绝不是外人。
妇人挣扎了许久，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像是泄了全身的力气。
“这事……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她缓缓开口，陷入了久远的回忆，“我嫁给振国的时候，这件事就已经过去了。只是偶尔听你爷爷那一辈的老人提起过。”
“他们说，振国年轻时，菲菲爷爷确实破例收过一个外姓的徒弟。那个人……天赋高得吓人，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甚至比振国当年的进境还快。”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妇人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疑惑，“被菲菲爷爷逐出了师门。并且立下规矩，叶家后人，谁也不准再提这个人的名字。”
“他叫什么？”罗弈直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妇人努力地回想着，脸上带着一丝痛苦。
“时间太久了……我好像只听振国喝醉的时候，说过一次……”
客厅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个名字。
妇人抬起头，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道。
“那个人，好像是叫……”
“张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