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绿光门静静荡漾,如同平静湖面投入石子后泛起的涟漪,柔和,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空间波动。门后不再是枯萎的世界树内部景象,而是一片深邃、变幻不定的混沌色彩,仿佛通往未知的彼岸。
然而,通往生路的门前,气氛却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林夜在贞德的搀扶下勉强站立,脸色苍白如纸,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体内近乎枯竭的混沌本源,带来针扎般的刺痛。强行施展“万物生”的代价远超想象,若非世界树残响最后的本源加持,恐怕先崩溃的就是他自己。
霍震岳持刀护卫在前,眼神锐利如鹰,不断扫视着光门周围以及那根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气息的“亵渎之矛”,防备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异变。几名龙牙队员则迅速检查着暴熊王和其他伤员的伤势,进行紧急处理。暴熊王双臂软软垂下,口鼻溢血,但古铜色的脸上依旧凶悍不减,死死盯着光门,咧了咧嘴:“他娘的……总算……开了……”
苏芸快速操作着分析仪,试图扫描光门后的能量频谱,眉头紧锁:“门后的空间参数极度不稳定,充满了……一种从未记录过的湮灭性能量反应,规则结构也与我们所知的所有维度迥异。直接穿越,风险极大!”
“这是……唯一的路。”林夜声音沙哑,他强提精神,混沌星核如同耗尽燃油的引擎,艰难地维持着最低限度的运转,试图感知门后的情况。那是一种万物终结、归于虚无的沉寂感,但在这极致的“无”中,他又隐约捕捉到一丝微不可察的、“有”的波动,如同死灰中残存的火星。
世界树残响最后的指引,绝不会是一条绝路。那“万物归墟”之名,或许别有深意。
“我先行试探。”霍震岳沉声道,身为军人,探明前路是他的职责。
“一起。”林夜摇头,语气不容置疑。他轻轻挣脱贞德的搀扶,虽然脚步虚浮,但脊梁挺得笔直。混沌星核的骄傲,不容许他躲在他人身后。而且,只有他身负混沌本源,或许才能应对门后那诡异的“无”之规则。
贞德默默点头,圣光虽然同样消耗巨大,但仍凝聚成一层薄薄的光晕,笼罩住林夜和她自己。苏芸收起分析仪,握紧了手中的能量手枪。暴熊王低吼一声,挣扎着想要站起,被旁边的龙牙队员死死按住。
“熊王,你伤势太重,先行疗伤,恢复战力才是要务!”霍震岳命令道,随即对两名状态稍好的龙牙队员示意,“你们护卫熊王和苏芸博士,我们探路之后,听信号再行通过。”
安排已定,林夜、霍震岳、贞德三人,呈三角阵型,小心翼翼地向那翠绿光门靠近。
越是接近,那股万物终结的湮灭感就越是强烈。光门周围的空间都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扭曲,仿佛连光线都被吞噬。站在光门前,如同站在了宇宙的尽头,生命的## 第2528章 生之境,初源之湖
穿过那道由世界树最后本源撑开的翠绿光门,预料中的空间扭曲或剧烈冲击并未出现。众人只觉周身被一股温润平和的能量包裹,如同浸入一汪不冷不热的泉水中,眼前光影流转,下一刻,双脚便踏上了坚实而富有弹性的地面。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充满生机的清新气息,夹杂着泥土与奇异花草的芬芳,扑面而来,瞬间洗涤了众人因连番恶战和死寂环境而积郁的沉疴与疲惫。
“这是……”霍震岳稳住身形,警惕地环顾四周,虎目中难掩震撼。
他们仿佛瞬间从九幽地狱,踏入了传说中的仙境。
眼前不再是无尽的骸骨与死寂,而是一个广阔无垠、生机勃勃的奇异空间。天空并非蓝天白云,而是一种柔和的、自行发光的乳白色光晕,如同一个巨大的发光穹顶,洒下令人心旷神怡的光辉。脚下是绵延起伏的、覆盖着某种散发着微光的莹绿苔藓的土地,踩上去软绵绵的。远处,有低矮的、枝叶晶莹剔透的奇异树林,有蜿蜒流淌、闪烁着星辉的溪流,甚至能听到隐约的、空灵悦耳的不知名鸟鸣。
最引人注目的,是空间正中央,一片望不见边际的、湖水呈现出梦幻般七彩流转颜色的巨大湖泊。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天空的乳白光晕,氤氲着浓郁到几乎液化的生命能量气息。仅仅是站在湖边,深吸一口气,都感觉浑身毛孔舒张,之前消耗的力量和暗伤都在快速恢复。
暴熊王断裂扭曲的手臂,在浓郁生命能量的滋养下,骨头发出细微的“咔咔”声,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对接,虽然离完全恢复还差得远,但剧痛已大为缓解。他咧了咧嘴,瓮声瓮气道:“他娘的,总算有个像样的地方了!刚才那鬼地方,待得俺老熊浑身不自在!”
贞德闭上双眼,深深呼吸,脸上露出虔诚而舒适的表情,她周身自然流转的圣光似乎都与这片空间的生机产生了共鸣,变得更加纯粹明亮。“如此磅礴而纯净的生命之力……简直如同传说中的伊甸园。这里,就是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最后的核心所在吗?”
苏芸迅速拿出仪器检测,屏幕上跳动的数据让她惊呼出声:“能量读数……无法估量!这里的生命能量层级高得离谱,而且性质极其古老、纯粹,仿佛……是生命最初始的源流之一!空气中弥漫的能量粒子,对基因稳定和细胞活性有极强的促进作用!”
林夜站在队伍最前方,他的感受最为深刻。混沌星核在这浓郁生机的刺激下,运转都加快了几分,并非吞噬,而是一种欢欣雀跃的共鸣。他能感觉到,这片空间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缕空气,都与外部那个死寂的世界截然不同,这里蕴含着世界树最本源的生命法则,是那庞大躯体最终极的生机凝结之地,是毁灭中守护的最后一片“生之境”。
然而,在这片祥和宁静之下,林夜敏锐的灵觉却捕捉到了一丝极不协调的异样。那并非敌意或威胁,而是一种……与整个空间生机勃勃的基调格格不入的“沉寂”与“悲伤”。这丝异样的源头,似乎就来自那片美丽的七彩湖泊深处。
“生机盎然,却也死意暗藏。”林夜目光锐利地扫过湖面,声音低沉,“世界树已然枯萎,此处不过是其心核所化的最后净土。维持这片净土的代价,恐怕远超想象。”
他话音未落,那片平静的七彩湖面,突然毫无征兆地荡漾起一圈涟漪。涟漪中心,一道模糊的、由纯粹光芒凝聚而成的身影,缓缓升腾而起。
那身影并非实体,也非残魂,更像是一段残留的、强大的生命印记。它呈现出类似精灵的轮廓,却更加古老、高贵,散发着母性般的慈祥与包容,但同时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积压了万古的疲惫与哀伤。
光芒身影的目光,似乎穿过了众人,最终落在了林夜身上,一个温和而虚弱的女声,直接在所有人的心间响起:
“背负混沌的变量……你终于……来到了这里……”
这声音,与之前世界树残响的意念同源,但更加清晰,也更加……接近消散。
“您是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的意志?”林夜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问道。
“意志?不……真正的尤克特拉希尔,早已在那柄亵渎之矛下……湮灭了。”光芒身影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怅惘,“我……只是她最后一丝不甘消散的灵性,依托这‘初源之湖’的力量,勉强维系的一缕印记罢了……为了……等待像你这样的……可能性。”
它的目光扫过林夜,又看了看贞德、霍震岳等人,尤其是在贞德身上停留了片刻:“光明的传承者……坚韧的战士……智慧的探索者……还有……耿直的勇士……不错的组合。看来,命运的长河,并未完全抛弃这片废墟。”
“前辈,我们受星灵族遗留的指引,寻找‘沉眠之谷’,应对‘观察者’的威胁。”林夜言简意赅地说明来意,“外面的通道……”
“是我借助你们带来的那点生机引子,强行打开的。”树灵印记接话道,声音带着一丝欣慰,也有一丝如释重负,“你们净化了寂灭看守,证明了拥有触碰真相的资格。但时间……不多了。我这缕印记,也即将彻底回归湖中,与这最后的生机同化。”
它抬起光质的手指,指向那片七彩湖泊:“‘初源之湖’,曾是孕育万千种族的生命源泉之一,也是尤克特拉希尔的力量核心。如今,它既是庇护所,也是一座……即将耗尽能量的囚笼,更是……通往‘沉眠之谷’的最后跳板。”
“跳板?”霍震岳捕捉到关键词。
“没错。”树灵印记的声音变得凝重,“‘沉眠之谷’,并非通常意义上的空间坐标。它位于现实与虚无的夹缝,是众多古老文明火种最后的藏身之地,也是‘观察者’目光难以直接触及的阴影区域。要抵达那里,需要借助‘初源之湖’积蓄的庞大生命能量,进行一场超远距离、跨维度的……生命跃迁!”
“但跃迁需要‘信标’。”苏芸立刻反应过来,“否则我们会在维度夹缝中迷失。”
树灵印记点了点头,光质的身形似乎又透明了几分:“信标……就在湖底。是尤克特拉希尔陨落前,拼尽最后力量,凝结的一颗‘世界之心’碎片。它蕴含着这个世界最后的气运与坐标信息,能指引你们找到‘沉眠之谷’。”
它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林夜,带着最后的期盼与嘱托:“年轻的变量,获取‘世界之心’碎片,启动跃迁……但切记,湖中……并非毫无危险。漫长的岁月,‘初源之湖’的力量也滋养了一些依靠本能守护此地的元素之灵……它们……会本能地抗拒任何外来者靠近核心……”
话音渐渐低落,树灵印记的光芒急剧闪烁,变得极其不稳定,仿佛风中残烛。
“我的使命……即将终结……未来的路……靠你们自己了……”
“小心……‘观察者’的阴影……无处不在……它们……已在谷外……徘徊……”
最后几个字几乎微不可闻,那光芒身影勐地溃散,化作无数光点,纷纷扬扬地融入了下方的七彩湖泊之中,再无踪迹。
空间里,只剩下湖泊微光荡漾,以及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信息量巨大!
这里不仅是安全区,更是通往最终目的地的关键节点。但获取信标的过程,显然不会轻松。
“元素之灵……”贞德望向那片美丽的湖泊,秀眉微蹙。在如此纯净的生命能量环境中孕育出的守护灵,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管它什么灵!挡路的,统统砸碎!”暴熊王挥了挥刚刚接续上的手臂,战意昂扬。这片空间的生机让他恢复了不少底气。
霍震岳看向林夜:“林龙首,下湖?”
林夜凝视着深邃的七彩湖面,混沌星核微微震颤,他能感受到湖底深处,确实有一股极其精纯、却也极其排外的庞大能量源,那应该就是“世界之心”碎片。同时,他也感知到了几股强大的、充满生命活力却又带着警惕与敌意的意识,在湖水中潜伏、游弋。
“下湖。”林夜斩钉截铁,眼中闪过决然,“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贞德,你的圣光对生命体有安抚和净化作用,随我一同下水,尽量不与守护灵发生冲突。霍兄,暴熊,你们在岸上策应,若有异动,随时支援。苏芸,监测湖底能量变化,为我们指引方向。”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
林夜与贞德对视一眼,同时运转力量。林夜周身泛起混沌光晕,贞德则圣光缭绕,如同披上了一层光纱。两人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了那片梦幻而危险的七彩湖泊之中。
冰凉的湖水包裹全身,浓郁的生命能量争先恐后地涌入体内,带来难以言喻的舒适感。但与此同时,数道强大的、充满警告意味的意念,也如同水底暗流般,勐地从深处锁定了他们!
湖底探秘,守护灵之战,一触即发!
(第七卷 多维宇宙,终极真相,第2528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