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
“我不是谁的棋子，更不是谁的笔。我的路，要自己走！”
【愚蠢。】观察者的意志带着一丝冰冷的惋惜，【你没有选择。你身上的‘变量’标签，已经注定你的归宿。】
“是吗？”林夜狂笑起来，混沌与熵增的力量在他意识中前所未有地融合，“那我就……把‘变量’两个字，从你的剧本里，彻底撕掉！”
他不再试图抵抗那股牵引，反而主动将自己的意识，与那枚暗金色的钥匙，连同那股毁灭性的力量，进行了最彻底、最疯狂的融合！
他要做的，不是成为钥匙，也不是去归零。
而是……将整个“游戏”，连同棋手一起，拖入棋盘！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燎原之火，瞬间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与恐惧。他不再是一个挣扎求存的个体，而是化作了纯粹的、意图颠覆规则的意志。
舰桥内，贞德、霍震岳、暴熊王和苏芸惊骇地发现，林夜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仿佛一个即将溃散的全息投影。不，比那更糟。他的存在本身，正在被那股来自高维祭坛的意志与力量，强行剥离、分解。
“林夜！”贞德发出一声凄厉的呐喊，她不顾一切地将圣剑插入控制台，磅礴的信仰之力化作一道光柱，试图稳定住林夜正在消散的灵魂。
然而，这徒劳无功。林夜的意识已经被拖入那片冰冷的、由纯粹法则构成的祭坛空间，正直面那个由亿万星光汇聚而成的“观察者”。
“你想怎么做？”观察者的意志平静地问，仿佛在看一个孩童在做无谓的抗争，“你无法理解‘归零’的终极意义，也无法承受那份永恒的虚无。你的‘拒绝’，本身就是这个剧本中最可笑的一段。”
“我不需要理解。”林夜的意识在咆哮，他疯狂地吸收着那股灌输而来的、关于“归零”的信息，不是为了认同，而是为了……解析。
他在学习敌人的武器，然后用敌人的武器，反过来杀死敌人。
“吞噬与创造，毁灭与新生……”林夜喃喃自语，他抓住了那两个看似矛盾，实则一体的核心概念，“原来如此……‘归零’不是终点，而是……重启的按钮。你想要的不是一个毁灭者，而是一个……重启者。”
【不错。】观察者的意志似乎有了一丝赞许，【一个能够主动选择重启，赋予宇宙新意义的‘神’。】
“但我不要做你的神。”林夜的意识猛然爆发，【也不要做你的工具！我要做……一个‘错误’！一个你无法计算、无法预测、无法归零的……终极错误！】
他做出了一个让观察者意志都为之凝滞的决定。
他没有去吞噬那枚钥匙，也没有去拥抱那股毁灭之力。
他将自己体内那颗承载了地球文明亿万年演化史、融合了混沌与熵增的“混沌星核”，主动地、毫无保留地……献祭给了那股毁灭性的“归零”力量！
以自身为容器，引爆核心！
“不——！”观察者的意志第一次发出了惊愕的呼喊。
它无法理解这种行为。一个追求绝对秩序的存在，无法理解为何一个个体要主动选择自我毁灭，尤其是以这种方式。
林夜的意识在瞬间被无穷无尽的、最本源的毁灭能量所淹没。他的存在概念，他的灵魂，他的一切，都在被分解为最基础的粒子。
但就在分解的最后一刻，他抓住了机会。
他将自己最后的、属于“林夜”这个人格的所有印记——他的不屈、他的愤怒、他对同伴的守护、他对地球文明的热爱——全部灌注到了那颗即将彻底湮灭的星核之中。
然后，他主动引爆了它。
轰——！
不是能量的爆炸，而是概念的爆炸。
一颗蕴含着“毁灭”与“守护”、“终结”与“希望”、“秩序”与“混乱”所有矛盾于一体的……全新“奇点”，在祭坛之上轰然诞生。
这颗奇点，既是林夜的墓碑，也是他的宣言。
观察者的意志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这不是一个可以解析、可以预测的变量，这是一个……悖论！一个集对立于一体的、无法被定义的存在！
【你……你疯了！你这是在亵渎宇宙的法则！】
“法则？不过是你定的游戏规则。”那颗新生的奇点，以林夜的意志为核心，开始疯狂膨胀，“现在，我要……修改规则！”
它没有去对抗观察者，而是开始疯狂地吞噬祭坛本身！吞噬那些构成“游戏”的法则线条，吞噬那些维持宇宙秩序的底层代码！
它在以一种“自毁”的方式，进行着前所未有的“创造”。
舰桥内，林夜的身体骤然稳定下来。他猛地睁开双眼，两瞳之中，不再是单纯的混沌星云，而是多了一圈不断生灭、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奥秘的……黑白阴阳鱼。
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从他体内散发出来。熟悉的是那股令人敬畏的强大，陌生的是其中蕴含的、仿佛能够颠覆一切的……可能性。
“成功了……”苏芸看着屏幕上那片不再扭曲、反而开始恢复稳定的星空，喃喃道。
“他……他做了什么？”霍震岳呆呆地看着林夜。
林夜缓缓站起身，感受着体内那股全新的、前所未有的力量。他并没有成为观察者，也没有死去。他成为了一个……行走的“悖论”。
“我修改了局部规则。”林夜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掌控一切的淡漠，“我所在的这片区域，暂时脱离了它的‘剧本’。‘观察者’无法再直接干预我们。”
他看向舷窗外，那片原本在崩溃的星空，此刻已经恢复了正常，甚至比之前更加璀璨。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但所有人都明白，有什么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我们……安全了？”暴熊王追问。
“暂时。”林夜走到主控制台前，开始接收来自地球的最新情报。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怎么了？”贞德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
“联邦舰队虽然撤退了，但‘清理’的命令没有变。”林夜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们正在集结更庞大的力量，准备进行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将我们彻底抹杀的攻击。而且……”
他调出一份紧急通讯，是来自地球联邦最高指挥官的。
“……叛逃者林夜，你已与域外邪魔同流合污，窃取宇宙本源之力。你的存在，是对联邦所有公民的威胁。今日，无论你在哪里，我们都将执行最终裁决。为了人类的未来，你必须死。”
通讯的结尾，是一支更加庞大、更加精锐的舰队，正在从银河系的另一端，跨越虫洞，向他们逼近。领头的，是一艘比之前所有战舰加起来还要巨大的、如同移动山脉般的“行星级”母舰。
观察者暂时无法干涉，但它的“棋子”，它的“清理者”，永远不会停止行动。
林夜看着那支大军，眼中没有恐惧，反而燃起了一簇火焰。
“看来，‘第三条道路’，不是它给的，而是我们自己杀出来的。”
他转过身，看着舰桥内神色各异的同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准备一下，各位。”
“我们……要去地球联邦的老家，做一些……‘清理’工作了。”
他不再是那个被追杀的逃犯。
他是手持悖论之刃，要去审判旧神、重写规则的……弑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