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画阁的晨露还凝在灵竹叶尖时，李济已经把凤羽笔按在了凝灵纸上。笔杆上的红绳缠着三圈引灵纹，是姐姐特意找人编的，说能让他的灵力顺着笔锋走得更顺些。他盯着面前那丛刚抽芽的灵植，叶片上的绒毛在画域的光线下看得清清楚楚，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就画它此刻的样子，一点都不掺别的。
“早啊少主！”阿木扛着捆灵竹从旁边跑过，竹节碰撞的脆响惊飞了枝头的灵雀，“今天还画竹？”
“换这个。”李济抬下巴指了指脚边的灵植，叶片是半透明的绿，叶脉里能看到灵气流动的微光，像装了一汪活泉，“你看它叶子舒展的劲儿，是不是透着股高兴？”
阿木凑过来瞅了半天，挠挠头：“没看出来……但少主画啥都好看！”说着撂下灵竹就蹲在旁边，怀里还揣着本卷了边的《引灵基础要诀》，“我今天不练了，就看你画！”
李济被逗笑了，握着凤羽笔的手却稳了下来。他没急着下笔，先盯着灵植看了足足一刻钟——看叶片如何随着灵气鼓胀，看叶脉如何把养分送到叶尖，甚至看最边缘那片小叶子，是怎样努力地想追上旁边的同伴。这些观察让他心里暖洋洋的，握着笔的虎口都放松了，这是来画域后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不是在完成什么任务，就是单纯想把眼前的鲜活画下来。
第一笔落在主叶脉上，墨色里掺了点灵植露，刚落下就泛起层淡绿。李济的手腕跟着灵气流动的节奏轻轻摆动，像在跟着什么无形的调子起舞。画到第三片叶子时，笔尖突然传来阵酥麻感，纸上的叶脉竟跟着真灵植的脉络轻轻颤动，连阿木都看直了眼：“动、动了！少主你的笔会跟灵植说话！”
这话让李济的耳尖有点发烫，却没停下笔。他发现只要顺着心里那股“高兴”的感觉画，笔尖就像长了眼睛，总能精准地落在灵气最足的地方。画到叶尖时，他故意让笔锋轻轻一抖，纸上的叶尖竟真的弯了弯，像在和旁边的真叶打招呼。
“怪了……”阿木突然喃喃自语，手不自觉地摸向丹田，“我看着这画，肚子里像揣了个小暖炉，昨天卡着的地方好像松了……”他说着掏出《引灵基础要诀》，翻到画着叶脉图的那页，突然“啊”地叫出声，“原来引灵诀的第七道纹路，要像这叶脉这样，在末梢打个小弯儿！”
他的话音刚落，周身突然亮起层淡淡的白光，灵气在经脉里顺畅流转的样子看得清清楚楚——竟是当场突破了炼气初期。李济手里的凤羽笔顿了顿，惊讶地看着自己的笔尖：墨色里浮着的微光，正顺着笔杆往他掌心钻，暖洋洋的，比握着灵果还舒服。
“这是……”守阁的老修士提着水壶过来，刚想浇灵植，看到这场景猛地顿住，水壶里的灵水都洒了出来，“观画者突破，画者竟能得灵气反哺？”
这动静引来了不少人。先是两个路过的画域修士凑过来看热闹，接着是刚结束早课的南神教教徒，没半盏茶的功夫，灵植周围就围了二十多个人，挤得连风都透不过来。有个练了半年画道还没入门的年轻修士，盯着画中的叶脉看了半晌，突然蹲在地上呜呜哭起来：“我总算明白了！我总想着画得像，却没像少主这样，先爱上这灵植的样子！”
他哭着哭着，周身也亮起了灵光，竟是直接突破了画道的“引灵境”。这下人群彻底炸开了锅，惊呼声差点掀翻灵画阁的顶：“这画能同时渡两个人！”“快让让，我卡在炼气中期三个月了！”
李济被围在中间，握着笔的手却越来越稳。他发现每当有人突破，就有一缕细细的灵气顺着画纸爬进他的笔尖，流进他的丹田，像有人在给他悄悄加气。这种感觉太奇妙了，让他忍不住想画得更好些，想看看能不能让更多人感觉到这份顺畅。
他开始画灵植的根。没见过地下的根是什么样，但他能感觉到灵气是从土里钻出来的，便让笔锋往纸下探，墨色越来越深，却始终透着股往上钻的劲儿。画到最深处时，凤羽笔突然发出“嗡”的轻颤，纸上的根须竟泛出层土黄色的光，引得周围的灵植都轻轻摇晃，像在呼应画中的根。
“是土之法则！”人群里有个戴方巾的画道修士突然高喊，“少主把土行灵气的运转画出来了！”他盯着根须的走向看了片刻，突然原地盘膝坐下，半个时辰后猛地睁眼，眼里闪着狂喜，“我突破筑基期了！多谢少主点化！”
这声谢像道惊雷，炸得所有人都往前凑了凑。李济的丹田此刻像被温水泡着，那股暖洋洋的感觉越来越浓，甚至开始微微发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炼气中期的屏障正在被这股不断涌入的灵气冲撞，像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破壳而出。
画最后一片新叶时，他的手腕已经开始发酸，额角的汗滴落在画纸上，晕开个小小的墨点。那墨点竟化作颗迷你露珠，顺着画中的叶脉滚到根部，“渗”进土里的瞬间，画域的地面突然轻轻震动了一下，周围的灵气像被点燃的灯，成片成片地亮了起来。
“天地共鸣！”老修士激动得胡子都在抖，“少主的画引动天地灵气了！”
就在这时，李济的丹田突然传来“啵”的一声轻响，像气泡炸开。积压的灵气瞬间冲开了所有阻碍，顺着经脉流遍四肢百骸，连指尖的凤羽笔都泛起层金光——他突破了！
“成了！少主也突破了！”阿木第一个喊出来，蹦得比旁边的灵竹还高。周围的修士们纷纷拱手道贺，有画域的，也有南神教的，脸上的兴奋和敬佩都藏不住：他们亲眼看着这幅画从第一笔到最后一笔，看着观画者一个个突破，看着画者在众人的灵气反哺中晋升，这哪是什么奇迹，分明是画道最本真的样子——以笔载灵，以灵渡人，渡人者，终自成道。
李济放下笔，看着掌心残留的金光，突然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踏实。他望着那些因为他的画而笑、而悟、而突破的人，看着画中灵植还在轻轻颤动的叶片，心里涨涨的全是暖意。凤羽笔在他手里轻轻晃了晃，像在说“继续画吧”。
他笑着点了点头，重新蘸了墨。
次日清晨，我拉着南生，蹲在李济房门弄了隔绝法阵准备给他个恶作剧，怕把他吓坏，隔绝法阵还特地做得漏风，泄露点气息。
李济一出门已经察觉异样，我顺势现身，也不敢太大声，就突然地“噔噔噔噔！”来个曲调，变出许多灵力烟花。
然后搂住他：“恭喜孙儿以画入道，我都听说了……”放开他开始攀谈：“你昨天突破了，来了画域你总是好忙，比我日出而作起得更早，要不是我特地早起蹲你，可能都看不到你，你晚上回来我都睡着了。”
南生也在旁恭喜，再送他些巩固修为的物件。
我搂住李济的肩膀：“要不今天我跟你一起去那个什么画画阁吧，我也好久没画画了。”
两人心想，是灵画阁，但都不拆穿。
然后我又摩挲着下巴，有点担心地说：“哎！其实我最喜欢还是画漫画人物，画域这么神奇的次元，如果我画的人从画里跳出来怎么办？怪吓人的。”
南生抬手按了按眉心，眼底漾着浅淡的笑意，却故意板起脸接话：“按画域的规矩，自己画出来的东西，得自己负责养着。你要是真画个活物出来，灵画阁后园的灵植圃，正好空着块地。”
李济憋不住笑，肩膀微微发颤，手里的凤羽笔在晨光里闪了闪：“四爷爷要是画漫画人物，我可以在旁边补画个项圈——画道里的‘缚灵环’，写上您的名字，它就只认您啦。”说着偷偷往南生那边瞟了眼，见他没反驳，又小声加了句，“其实……我也有点想看看，会动的漫画人物长什么样。”
“还是别了别了，我有你们两个孩子够够的了，我不想再带娃。”我手轻轻搭上李济的肩：“要不，我还是试试画饰品吧！欠了小篱好多稿件了。”
南生闻言颔首，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腰间玉佩，语气里带了点温和的提醒：“画域的饰品若凝了灵气，戴在身上能滋养神魂，小篱收到定是欢喜的。我有盒星砂，掺在墨里能画出流转的光纹，拿去用？”
李济眼睛亮了亮，凤羽笔在掌心转了个圈：“爷爷画的时候，我可以帮着调灵墨！上次试着把灵植汁和银粉混在一起，画出来的花纹会随灵力变色，说不定很适合做饰品纹样呢。”他说着，悄悄往灵画阁的方向瞥了眼，脚步已经不自觉地往前挪了挪，显然是急着想去准备画具了。
我挽起两个大男孩的手臂：“快走吧！我有点迫不及待了。”我看向南生有点不好意思地索要，其实就是撒娇，“这……这次，南生画的至少要送我一幅。”转头向李济大大咧咧地说，“小济的不用，你的画让画域的人看了，你就能涨修为，你的得留来展示。”
南生被我挽得踉跄了半步，眼底的笑意漫到眉梢，伸手拍了拍我挽着他的手背：“就依你。我那里有盒冰魄墨，画出来的纹样会泛着寒气，配饰品最是别致，等下给你用。”
李济在另一边忍不住笑，凤羽笔在他掌心转得飞快，笔杆上的红绳扫过我的手腕：“四爷爷要是画累了，我帮您勾线！昨天新调的灵墨里加了点蝶翅粉，画出来的花纹在暗处会发光，正好适合做饰品的纹样。”他说着往灵画阁的方向瞟了眼，脚步已经带着我们往前挪，“去晚了，最好的天光就错过了。”
“哎呀，小济就是着急，那就直接瞬移过去吧！待会若你想要幻影粉，爷爷就变出冰凰天蛾的翅膀抖落来给你。”看他眼里的期待快溢出来，我笑着打趣。
南生在旁轻笑出声，调侃道：“哈哈，可别抖落错毒粉出来。”
说话间，我们已经瞬移到灵画阁，我轻嗔道：“南生欺负人，凭什么我就会抖落错。”
灵画阁传来我们的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