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快点!日落之前要是完不成翻地,今晚就别想吃饭!”一个监工扯着嗓子喊道,石刀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冷光。
华亭攥紧了手中的木犁,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今年刚满十六,身形还未完全长开,却已经要承担起养活一家四口的重担。华亭部落有九百三十口人,是城厢联盟中人口最多的被剥削部落,可大片的水田和山地,却都归属于霞林、龙桥、凤凰山三个剥削部落。他们每年要将七成的收成上缴,剩下的粮食,往往不足以支撑族人熬过寒冬。
“华亭,别愣着了。”身旁的父亲华亭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位中年汉子的脊梁已经被常年的劳作压得有些佝偻,“今天霞林部落的人要来巡查,要是被他们看到我们偷懒,后果更严重。”
华亭山的话音刚落,远处的土路上便扬起了一阵尘土。一队骑着高大牡鹿的人正朝着这边驶来,为首的是一个身着紫色绸缎长袍的中年男人,腰间挂着一枚玉佩,面容冷峻。他身后跟着十几个随从,个个手持长矛,气势汹汹。
“是霞林部落的霞林紫。”有人低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畏惧。
霞林部落是三个剥削部落的核心,虽然只有五百八十七人,却掌控着城厢联盟的话语权。他们居住在木兰溪中游的平原地带,建起了高大的土城,而像华亭这样的被剥削部落,只能住在简陋的茅草屋中,甚至连铁器都极少见到。
霞林紫勒住鹿缰,目光扫过田间的族人,最终落在了华亭山身上:“今年的收成,要比去年多缴一成。”
华亭山身子一僵,连忙躬身道:“大人,去年的收成本就不好,族人已经快吃不饱了,再增加上缴的份额,恐怕……”
“恐怕什么?”霞林紫冷笑一声,“你们华亭部落有三紫山的资源,有木兰溪的水源,收成不好,只能怪你们自己懒惰。若是敢违抗,就把你们的女人和孩子卖到龙桥部落做奴隶。”
三紫山位于华亭部落境内,由紫云山、紫微山、紫霞山三座山峰组成,海拔分别为七百六十七点四米、六百八十五点二米和五百五十八点四米。山上奇石林立,四季都笼罩在淡淡的紫色光晕中,有“三紫凌云”的美景,还有龟山祭祀屋、西淙瀑布等景致。可这座宝山,却被霞林部落和龙桥部落掌控着,华亭族人只能在山脚下捡拾一些枯枝,若是敢擅自上山砍柴或打猎,都会被严厉惩罚。
华亭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想起了孩童时传唱的童谣:“道一糕,道一饼,人分桃,你分饼,饼红红,桃生虫,饼甜甜,桃臭心……”那时他不明白童谣的含义,如今才懂,那些剥削部落的人分走了香甜的“饼”,而他们这些被剥削者,只能得到生虫、臭心的“桃”。
霞林紫满意地看着华亭族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调转鹿头,朝着下一片田地驶去。监工们见状,更加肆无忌惮地催促起来。
日落时分,华亭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茅草屋内,母亲正在熬着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粥,妹妹华亭月蹲在角落里,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
“哥,今天我听到灵川部落的人说,东海部落的人反抗龙桥部落的监工,被打死了好几个。”华亭月抬起头,眼中满是恐惧。
华亭的心猛地一沉。东海部落有三百八十人,灵川部落有四百四十一人,常太部落最少,只有一百九十九人。这四个被剥削部落,虽然人口加起来远超三个剥削部落,却因为各自为战,始终被压迫着。
“别乱说话。”华亭山走进屋,脸色凝重,“现在还不是反抗的时候。”
深夜,华亭辗转难眠。他想起了另一首童谣:“初一糕,初二粽,初三螺,初四艾,初五爬龙船,初六嘴企企。”每年的五月初五,剥削部落都会在木兰溪上举行爬龙船比赛,而他们这些被剥削者,只能在岸边看着,还要被迫献上最好的食物。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华亭警惕地起身,走到门口,借着月光,他看到一个身影正朝着他家走来。
“是华亭兄弟吗?”那人压低声音问道。
华亭认出,那是灵川部落的灵川水。他心中一动,打开门让他进来:“灵川大哥,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灵川水环顾了一下四周,沉声道:“我是来跟你商量事情的。东海部落的东海浪找到了我,他说,再这样下去,我们四个部落的人都会饿死,不如联合起来,反抗那些剥削者。”
华亭的心跳瞬间加快。反抗?他不是没有想过,可三个剥削部落不仅人多势众,还有精良的武器,他们这些被剥削部落,能有胜算吗?
“常太部落的常太石也同意了。”灵川水继续说道,“常太部落虽然人少,但个个勇猛善战。我们四个部落联合起来,有两千多人,只要计划得当,一定能打败他们。”
华亭想起了常太部落的人,他们居住在木兰溪上游的山区,性格坚韧,擅长山地作战。而东海部落的人,熟悉水性,掌控着海湾的渔业资源。灵川部落则擅长制作石器,虽然比不上铁器锋利,却也能作为武器。
“可是,霞林部落是核心,他们的土城防御坚固,我们怎么攻打得下来?”华亭担忧地问道。
灵川水从怀中掏出一张粗糙的兽皮地图,铺在地上:“我们计划先攻打龙桥部落。龙桥部落有八百五十四人,虽然人多,但他们的营地建在木兰溪畔,防御薄弱。只要我们能拿下龙桥部落,夺取他们的武器和粮食,就能壮大实力,再联合起来攻打凤凰山和霞林部落。”
华亭看着兽皮地图上标记的部落位置,心中渐渐有了决断。他想起了那些被打死的东海部落族人,想起了家人饥饿的面容,想起了童谣中那些看似简单却充满隐喻的句子。
“好,我加入。”华亭坚定地说道,“我会说服父亲,让华亭部落的人跟我们一起反抗。”
灵川水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太好了!三天后的晚上,我们在三紫山的龟山祭祀屋集合,商量具体的行动计划。”
灵川水走后,华亭一夜未眠。他知道,这一步踏出,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但他更清楚,若是继续忍受下去,他们永远只能做任人宰割的羔羊。
三天后的夜晚,华亭跟着父亲华亭山,悄悄来到了三紫山的龟山祭祀屋。祭祀屋是用石头搭建而成的,里面供奉着不知名的神只,平日里很少有人前来。此刻,屋内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分别来自华亭、灵川、东海、常太四个部落。
东海浪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脸上有一道疤痕,显得格外凶悍。他看到华亭等人进来,站起身道:“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商量计划。”
常太石是常太部落的首领,他身材粗壮,声音洪亮:“龙桥部落的监工,每天晚上都会在营地外的篝火旁喝酒,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偷袭他们的营地。”
灵川水补充道:“我已经派人打探清楚了,龙桥部落的武器库在营地的东侧,由两个人看守。我们可以分兵两路,一路解决监工,一路夺取武器库。”
华亭山沉吟道:“龙桥部落的首领龙桥虎,武功高强,我们必须派人牵制住他。”
龙桥虎是龙桥部落的首领,据说他力大无穷,能徒手打死老虎,是三个剥削部落中有名的猛将。
“我来对付他。”东海浪握紧了腰间的石斧,“我跟他有杀弟之仇。”
众人商议完毕,决定在五月初一的晚上发动进攻。因为按照童谣所说,“初一糕,初二粽”,初一这天,龙桥部落的人会吃糕庆祝,大概率会喝醉,正是偷袭的好时机。
等待的日子里,华亭部落的族人悄悄准备着武器,他们将磨尖的石矛藏在茅草屋中,将削好的木箭捆在柴火堆里。孩子们依旧在田间地头传唱着童谣,只是他们的歌声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坚韧。
有一次,华亭月看到一个常太部落的小男孩在哭,便笑着唱起了那首取笑爱哭小朋友的童谣:“一个人会哭,变做狗。狗会噜,变做虎。虎会咬,变做鸭。鸭会泅,变做球。球会拍,变做册。册会读,移读读。嘻嘻哈哈”
小男孩被逗笑了,停止了哭泣。华亭看着这一幕,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孩子们能真正无忧无虑地欢笑。
五月初一的夜晚,月色朦胧。华亭和其他族人一起,手持石矛和木箭,悄悄朝着龙桥部落的营地进发。灵川部落的人负责制造混乱,他们在营地外围点燃了几堆篝火,吸引了部分守卫的注意力。
东海浪带着十几名精干的族人,朝着龙桥部落的首领营帐摸去。常太石则率领众人,冲向武器库。华亭和父亲华亭山一起,朝着篝火旁的监工们发起了攻击。
“杀!”华亭大喊一声,手中的石矛狠狠刺向一个正在喝酒的监工。那监工猝不及防,被石矛刺穿了胸膛,倒在地上。
营地内顿时乱作一团。龙桥部落的人从睡梦中惊醒,来不及穿戴整齐,便拿起武器反抗。石斧碰撞的声音、惨叫声、喊杀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华亭凭借着灵活的身手,躲过了一个龙桥部落族人的攻击,反手一矛,刺穿了对方的喉咙。他看到父亲华亭山正与一个高大的汉子缠斗,渐渐落了下风,便立刻冲了过去,从侧面攻击那汉子。
“小兔崽子,找死!”那汉子怒吼一声,挥起石斧朝着华亭砍来。华亭连忙躲闪,石斧砍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就在这时,华亭山抓住机会,一矛刺中了汉子的后背。汉子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小心点。”华亭山喘着粗气说道。
另一边,东海浪已经与龙桥虎缠斗在了一起。龙桥虎手持一把铁刀,威力无穷,东海浪的石斧渐渐有些抵挡不住。
“东海浪,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也敢反抗我?”龙桥虎冷笑一声,铁刀劈出一道寒光。
东海浪躲闪不及,手臂被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顿时流了出来。他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顾伤口的疼痛,猛地扑了上去,将龙桥虎扑倒在地。
两人在地上扭打起来,东海浪死死地掐住龙桥虎的脖子,龙桥虎则用拳头不断击打东海浪的头部。最终,东海浪用尽全身力气,将石斧砸在了龙桥虎的头上。
龙桥虎的身体抽搐了一下,便不再动弹。
看到首领被杀,龙桥部落的人顿时失去了斗志,开始四处逃窜。华亭等人乘胜追击,夺取了武器库,缴获了大量的铁刀和弓箭。
天亮时分,战斗终于结束。华亭部落、灵川部落、东海部落和常太部落的族人聚集在龙桥部落的营地中,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我们打赢了!”华亭月欢呼道,蹦蹦跳跳地唱起了童谣。
华亭看着身边的族人,心中却没有丝毫放松。他知道,龙桥部落被打败,霞林部落和凤凰山部落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场更大的战争,即将来临。
三紫山的紫色光晕依旧笼罩着大地,木兰溪的水流依旧奔腾不息。城厢联盟的格局,在这一刻,悄然发生了改变。而华亭和他的族人,也将在这场风云变幻中,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