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外的街道上，镶蓝旗的士兵举着火把，密密麻麻站了半条街。济尔哈朗勒着马缰，眉头紧锁地望着宫门——伊里布带着五百镶白旗精锐守在门口，甲胄反光里透着冷意，远处还有马蹄声传来，是阿济格的人在巡逻，显然整个皇宫都被多尔衮控制了。
“贝勒爷，咱们冲进去吧！”镶蓝旗佐领富俊忍不住开口，手里的刀攥得发白，“睿亲王这么做，是软禁陛下，咱们不能不管！”
“冲进去？”济尔哈朗回头，语气沉了下来，“你知道里面有多少镶白旗的人吗？阿济格带了两千精锐在城外，咱们只有三千人，真打起来就是内战！到时候八旗分裂，明军和李自成趁虚而入，你担得起这个责任？”
富俊愣了一下，低下头：“贝勒爷，属下只是觉得……不能让睿亲王这么专权。”
“专权也得看时候。”济尔哈朗叹了口气，看向身边的穆彰阿，“你去宫里见多尔衮，就说我有三个条件：第一，保证陛下安全，每天得让王怀安诊治，消息得让我知道；第二，豪格的事是他个人谋逆，不能牵连镶蓝旗，之前划给豪格的那几个牛录，得还给咱们；第三，豪格案由宗室共同审讯，不能他一个人说了算。他要是答应，镶蓝旗就听他调遣，帮着维护盛京秩序；不答应，咱们就按兵不动，谁也别想好过。”
穆彰阿躬身应道：“属下明白，这就去。”
看着穆彰阿走进宫门，济尔哈朗勒紧马缰，心里满是无奈——他知道自己没得选，镶蓝旗夹在中间，帮皇太极是抗多尔衮，帮多尔衮是背“附逆”名，唯有提条件妥协，才能保住镶蓝旗，也不让大清陷入分裂。
半个时辰后，穆彰阿快步走出来，脸上带着松快：“贝勒爷，睿亲王答应了！他说陛下的安全由他负责，王怀安每天诊治后，会把情况告诉您；镶蓝旗的牛录三天内归还；豪格案等陛下好些，就召宗室一起审。他还说，让您对外宣布，镶蓝旗听他调遣，稳住军心。”
济尔哈朗点点头，翻身下马，对身后的士兵朗声道：“弟兄们，豪格谋逆，已经被睿亲王拿下了！陛下受了惊吓需要静养，睿亲王让咱们帮着维护盛京秩序，守住各个城门，别让豪格的同党跑了！都听好了，守好自己的位置，不许擅自行动！”
士兵们齐声应和，原本紧绷的气氛渐渐缓和。富俊走到济尔哈朗身边，低声道：“贝勒爷，您这么做，宗室里会不会有人说闲话？”
“闲话总比内战好。”济尔哈朗拍了拍他的肩膀，“等这事过了，咱们镶蓝旗还在，比什么都强。”
而此时的天牢里，豪格被关在最深处的牢房，铁链锁着脚踝，哗啦啦响个不停。他拍着牢门，对着外面喊：“来人！我是肃亲王！让多尔衮来见我！我要跟他对质！”
守牢的侍卫耆英靠在墙上，眼皮都没抬：“肃亲王，您就别喊了。睿亲王有令，任何人都不能见您，连您府上的人都不能靠近天牢半步。”
“不能靠近？”豪格眼睛红了，“宝兴呢？额尔德尼呢？他们为什么不来救我？是不是多尔衮把他们也抓了？”
“不清楚。”耆英摇摇头，“反正从昨天起，就没人来天牢探视。您还是省省力气吧，刚林大人说了，您要是老实点，还能有口热粥喝；要是再闹，连粥都没了。”
豪格颓然地坐在地上，心里又慌又恨——他没想到多尔衮会这么狠，连他的亲信都隔绝了，现在他就像一只断了翅膀的鸟，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没过多久，刚林带着两个侍卫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叠书信。他把书信扔在豪格面前，语气冰冷：“这些是从你府里搜出来的，都是你跟镶黄旗佐领的往来书信，说什么‘等你继位后，就削多尔衮的权’——现在看来，你是没机会了。”
豪格捡起书信，手抖得厉害：“这是假的！是你们伪造的！我根本没写过这些！”
“假的？”刚林冷笑，“侍卫都招了，说这些信是你亲手写的，还盖了你的亲王印。现在盛京城里都在传，说你早就想杀陛下夺位，私通蒙古只是第一步——你觉得还有人会信你？”
豪格猛地站起来，抓着牢门喊：“我没有！是多尔衮陷害我！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要见二哥，我要见代善二哥！”
“代善贝勒忙着查你的同党，没空见你。”刚林转身，“对了，还有件事告诉你，你之前划走的镶蓝旗牛录，济尔哈朗贝勒已经跟睿亲王谈好了，三天内就归还镶蓝旗——你现在，连最后一点筹码都没了。”
看着刚林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豪格瘫坐在地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没有兵权，没有亲信，没有宗室支持，连济尔哈朗都倒向了多尔衮，他就像砧板上的肉，只能等着被处置。
而睿亲王府里，多尔衮正和阿济格、刚林商议事情。阿济格坐在椅子上，喝着酒：“十四弟，豪格那小子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不如直接杀了，省得夜长梦多！”
“不能杀。”多尔衮摇头，“豪格是八哥的长子，杀了他，宗室里会有非议，尤其是代善二哥，肯定会反对。咱们得等宗室审讯后，按‘谋逆’罪名废了他，让他永世不得翻身，这样才名正言顺。”
刚林道：“王爷说得对。现在济尔哈朗已经归了咱们，镶蓝旗帮着守城门，盛京的秩序稳住了。锦州那边，也按您的意思，派人传了消息，说‘陛下静养，朝政由您和济尔哈朗共同处理’，镶白旗的旧部都很安分。”
“很好。”多尔衮点头，“阿济格，盛京的防务就交给你了，你带两千精锐守在城外，别让豪格的同党跑了，也别让蒙古那边有动静。刚林，你去跟庄妃娘娘说一声，让她在后宫多留意，要是有妃嫔跟镶黄旗旧部联系，直接扣下来，别让她们坏了大事。”
阿济格和刚林躬身应道：“属下遵令。”
两人走后，多尔衮走到地图前，手指落在盛京的位置上——济尔哈朗妥协，豪格被囚，皇太极被软禁，现在盛京的权力几乎都在他手里，接下来就是处理阿巴亥的死因，还有宗室里那些观望的人，一步一步，把大清的权柄牢牢抓在手里。
后宫偏殿里，庄妃听完刚林的话，对苏兰道：“你去各宫看看，尤其是跟豪格母亲有关系的那些妃嫔，要是发现她们跟宫外联系，直接把人送到浣衣局，别手软。福临那边，你也多盯着点，别让他听到外面的闲话，影响了读书。”
苏兰应道：“奴婢明白，这就去。”
庄妃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天牢方向，轻轻叹了口气——豪格的结局早就注定，她现在要做的，是帮多尔衮稳住后宫，也为福临铺好路，不管将来局势怎么变，她们母子都能有个安稳。
天牢里，豪格靠着牢墙，眼神空洞。耆英端着一碗热粥走进来，放在地上：“肃亲王，吃点吧，就算是为了自己，也得活着。”
豪格抬起头，声音沙哑：“活着还有什么用？多尔衮不会放过我的，宗室也不会帮我，我就是个废人了。”
“废人也得活着。”耆英叹了口气，“说不定将来还有转机呢？您要是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豪格看着那碗粥，没有动。他知道耆英是好意，可他心里清楚，根本没有什么转机，多尔衮布了这么大的局，就是要把他彻底踩在脚下，永无翻身之日。
第二天一早，济尔哈朗按约定，去皇宫外见伊里布，询问皇太极的情况。伊里布递给他一张纸条：“这是王怀安写的，陛下昨天咳了三次血，喝了药后睡了一会儿，今天早上能喝半碗粥了。睿亲王说，您要是不放心，下次王怀安诊治时，可以让您的人在外面等着，听个消息。”
济尔哈朗接过纸条，看了一眼，心里松了口气：“有劳你了。镶蓝旗的牛录，还请睿亲王尽快归还，免得弟兄们有想法。”
“放心，”伊里布点头，“睿亲王说了，三天内肯定办妥，不会让您为难。”
离开宫门，济尔哈朗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陛下安全，牛录能收回，镶蓝旗也没卷入内战，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他翻身上马，对身后的侍卫道：“回府，告诉弟兄们，镶蓝旗的牛录很快就回来了，让大家好好守着城门，别出岔子。”
侍卫们齐声应和，马蹄声朝着镶蓝旗王府的方向而去。阳光洒在街道上，驱散了昨夜的寒意，可盛京城里的权谋之争，却还在暗处继续——多尔衮的权局刚稳，宗室的议论还没平息，豪格的案子也没审，这一切，都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睿亲王府里，刚林来禀报：“王爷，代善贝勒派人来问，豪格的案子什么时候审，宗室们都等着消息呢。”
多尔衮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告诉二哥，等陛下再好些，能撑着见人了，就召宗室议事。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局面，别让宗室里的人趁机生事。”
刚林躬身道：“属下明白，这就去回复代善贝勒。”
看着刚林离开，多尔衮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皇宫。他知道，宗室议事那天，才是真正的考验——不仅要定豪格的罪，还要让宗室承认他的权柄，为将来处理阿巴亥的死因，还有争夺储位，打下基础。
而天牢里，豪格还在等着，等着一个不可能到来的转机。他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早就被多尔衮牢牢掌控，接下来的宗室议事，不过是走个过场，让他彻底沦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夕阳西下，天牢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耆英端着晚饭走进来，放在地上：“肃亲王，吃点吧，今天有肉。”
豪格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绝望：“不用了，我不饿。”
耆英叹了口气，没再多说，转身离开。牢门关上的那一刻，豪格靠在墙上，眼泪又流了下来——他想起自己小时候，跟着皇太极打猎，想起自己在战场上杀敌，想起自己以为能继承大统的日子，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夜色渐深，盛京城里的灯火一盏盏亮起，皇宫、王府、天牢，每个地方都在上演着不同的故事，而这些故事，最终都指向一个方向——多尔衮掌控的大清未来。
第二天，多尔衮接到庄妃的消息，说后宫里有个妃嫔试图给镶黄旗旧部送信，已经被抓了。他对刚林道：“让庄妃娘娘看着处置，不用跟我报备了。后宫稳住，前面的事才能顺利。”
刚林躬身道：“属下明白。”
多尔衮点点头，继续看着手里的奏折——那是锦州送来的，说明军那边没动静，李自成还在跟明军打仗，暂时不会来辽东。他心里松了口气，现在外部没威胁，内部的局面也在掌控中，接下来，就是一步步实现自己的目标了。
而济尔哈朗那边，镶蓝旗的牛录如期归还，士兵们士气大振。富俊来禀报：“贝勒爷，弟兄们都很高兴，说以后一定好好跟着您，守住镶蓝旗。”
济尔哈朗笑着点头：“好，告诉弟兄们，只要咱们团结，镶蓝旗就不会倒。以后不管盛京城里怎么变，咱们都要守住自己的本分，别卷入不该卷的事。”
富俊躬身应道：“属下明白。”
济尔哈朗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睿亲王府，心里清楚——多尔衮的时代，已经来了，而他能做的，就是带着镶蓝旗，在这个时代里，安稳地走下去。
睿亲王府里，刚林来禀报：“王爷，王怀安说，陛下今天的情况好了些，能坐起来说话了。代善贝勒又派人来问，宗室议事的日子，是不是可以定了。”
多尔衮放下奏折，眼神锐利：“告诉二哥，三天后，在宗室府议事。让他通知所有宗室，都得到场，谁也不能缺席。”
刚林躬身道：“属下遵令，这就去办。”
三天后的宗室议事，将是盛京城里又一场风暴的开始。多尔衮知道，自己必须赢，也只能赢——为了额娘的仇，为了自己的权柄，也为了改变那个曾经让他遗憾终生的结局。
而天牢里的豪格，还不知道，三天后的议事，将是他最后的审判。他依旧靠在牢墙上，望着窗外的一角天空，等着一个永远不会到来的希望。
睿亲王府里，多尔衮对着镜子，整理着甲胄。刚林走进来：“王爷，一切都准备好了，宗室们都已经在宗室府等着了。”
多尔衮点点头，转身往外走：“走吧，该去给豪格，也给八哥，还有宗室们，一个交代了。”
刚林跟在后面，心里清楚，这一天，将改变盛京的命运，也将改变大清的未来。
走到王府门口，多尔衮翻身上马，对身后的镶白旗精锐道：“出发，去宗室府！”
马蹄声响起，朝着宗室府的方向而去。阳光洒在多尔衮的甲胄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也映着他眼底的坚定——这场权力之争，他终于要走到最关键的一步了。
宗室府里，代善、济尔哈朗等宗室已经坐好，等着多尔衮的到来。代善看着门口，心里满是复杂——他知道，今天的议事，不仅要定豪格的罪，还要决定大清未来的走向，而这一切，都取决于多尔衮的态度。
门口传来马蹄声，多尔衮走了进来。他走到主位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扫过众人：“各位宗室，今天召大家来，是为了豪格谋逆一案。现在证据确凿，咱们一起议一议，该怎么处置他。”
众人沉默片刻，济尔哈朗率先开口：“豪格私通蒙古，带兵闯宫，谋逆罪名成立，应该废黜亲王爵位，终身监禁。”
代善点头：“济尔哈朗说得对，废黜爵位，终身监禁，既惩罚了他，也给宗室留了余地，不让事情闹得太僵。”
其他宗室也纷纷附和，没人提出反对——他们都知道，多尔衮掌控着兵权，反对也没用，不如顺着他的意思，还能保住自己的地位。
多尔衮看着众人，满意地点点头：“好，就按大家说的办，废黜豪格亲王爵位，终身监禁在天牢，不许任何人探视。”
议完豪格的事，多尔衮话锋一转：“陛下现在还需要静养，朝政暂时由我和济尔哈朗共同处理。各位宗室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们，别去打扰陛下。”
众人齐声应和，没人敢有异议。
议事结束后，多尔衮走出宗室府，刚林跟在后面：“王爷，事情办得很顺利，宗室们都没反对。”
多尔衮点头：“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该处理阿巴亥额娘的死因了，还有那些曾经帮着八哥和豪格的人，都得一个个清算。”
刚林躬身道：“属下明白，都听王爷的安排。”
多尔衮翻身上马，朝着天牢的方向而去——他要去看看豪格，看看这个曾经的对手，现在的阶下囚，也让他知道，自己输得有多彻底。
天牢里，豪格听到牢门打开的声音，抬起头，看到多尔衮走进来，眼神里满是恨意：“是你，你是来嘲讽我的？”
多尔衮站在牢门外，语气平淡：“我是来告诉你，宗室已经议完了，废黜你的亲王爵位，终身监禁在这里，不许任何人探视。你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了。”
豪格猛地站起来，抓着牢门：“多尔衮，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多尔衮冷笑一声，转身离开：“好死不好死，不是你说了算。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吧。”
牢门关上，豪格瘫坐在地上，彻底绝望了。他知道，自己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多尔衮走出天牢，阳光洒在他身上。刚林走过来：“王爷，接下来去哪里？”
多尔衮望着远处的皇宫：“去皇宫，看看陛下。告诉他，豪格的事，已经办完了。”
刚林躬身应道：“属下遵令。”
马蹄声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多尔衮坐在马上，心里满是平静——豪格的事了了，接下来，就是处理皇太极和阿巴亥的死因了。他知道，这条路还很长，但他会一步步走下去，直到把大清的权柄，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皇宫里，皇太极躺在床，听到多尔衮进来的声音，睁开眼，眼神里满是愤怒：“是你，豪格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多尔衮走到床前，躬身道：“陛下，豪格谋逆罪名成立，宗室议了，废黜他的亲王爵位，终身监禁在天牢。您安心养病，朝政有我和济尔哈朗处理，不会出乱子。”
皇太极气得浑身发抖，却连咳嗽的力气都没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多尔衮转身离开。珠帘落下，把他和外面的世界彻底隔开，也把他最后的希望，彻底浇灭。
多尔衮走出寝宫，对伊里布道：“好好守着，别让陛下出任何事。王怀安诊治的消息，每天都要报给我。”
伊里布躬身应道：“属下遵令。”
离开皇宫，多尔衮翻身上马，对身后的侍卫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