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峡号的第二天，是在一阵撕裂黎明的急促军号声中开始的。
那声音尖锐得像是要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对于葛小伦、刘闯。
这群过惯了自由散漫生活的“超级战士”预备役来说，这玩意儿比索命的鬼魅还恐怖。
“我靠！几点了这是？天都没亮透吧？”
葛小伦把头死死蒙在被子里，发出来自灵魂的哀嚎。
“闯爷我当年在号子里，都没起这么早过……”
刘闯顶着一双熊猫眼，一张脸写满了生无可恋。
唯有琪琳，早已穿戴整齐，笔挺地站在窗边。
她迎着海面上初升的朝阳，感受着体内那股与过去截然不同的、澎湃而沉静的力量。
【“天谴”系统自检完毕，状态完美。使用者琪琳，早安。】
脑海中，冰冷而可靠的机械音响起。
琪琳嘴角无声地勾起一抹弧度，在心里回应：【早安，“天谴”。】
吃过一顿堪称“能量棒混合物”的军队制式早餐后。
雄兵连众人被带到了一个全封闭的、充满未来感的合金教室里。
杜蔷薇一身干练的黑色作战服，抱着一个数据终端。
面无表情地站在讲台上，充当起了临时讲师。
而他们的“女神教官”蕾娜，则像个来旁听的逃课大学生。
她毫无形象地翘着二郎腿，两条被军裤包裹得浑圆笔直的大长腿就那么晃啊晃。
坐在第一排，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关我屁事”。
“今天，我们要学习的是微虫洞搬运技术的基础理论。”
杜蔷薇打开讲台上的全息投影，冷冽的目光扫过台下东倒西歪、神情各异的“学生们”。
“我知道，你们的成分很复杂。”
她毫不客气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鄙夷。
“有诸如文科生……”
葛小伦的腰瞬间就塌了下去，感觉膝盖正中一箭。
“……警校生、职高生，以及……”
她的目光在刘闯和赵信身上顿了顿，“……社会闲散人员。”
“唉，我不是……”
刘闯老脸一红，下意识地想辩解，声音却跟蚊子哼哼似的，充满了委屈。
“我不混了，我……”
他左侧一排的赵信，正把两条腿架在课桌上，双手交叉垫在后脑勺。
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差嘴里没叼根狗尾巴草了。
听到这话，他非但没生气。
反而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哟，蔷薇姐，这可不兴点名批评啊！说我呢！”
“哈哈哈！”
整个教室顿时哄堂大笑，连一直板着脸的程耀文嘴角都控制不住地抽动了一下。
“赵信！”
杜蔷薇额角青筋一抽，“上课就不能有个上课的样子吗？”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打破了这混乱的场面。
“蔷薇老师，我有个问题。”
众人齐刷刷地看去，只见琪琳举起了手，眼神平静地注视着讲台。
“讲。”
杜蔷薇对琪琳这个“尖子生”还算客气。
“既然要灌输这些深奥的理论知识，为什么还要用这种落后的、填鸭式的教学方法？”
琪琳问得很直接。
“我记得我在警校时，就已经接触过第一批由智核科技生产的脑机接口学习设备。
通过大脑与计算机的直接连接，知识的传输效率可以提升数百倍。
我们所学的内容作为德诺文明的最高科技结晶，难道连这种基础设备都没有采购吗？”
这话一出，全场寂静。
葛小伦他们听得云里雾里，什么脑机接口，听着就高大上。
而杜蔷薇的脸色，则瞬间变得有些僵硬。
“智核科技”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像一根刺。
那是地球本土科技的巅峰，却也代表着一种不受德诺体系控制的“异端”。
与此同时，琪琳的脑海里，响起了索菲亚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带着兴奋腔调的量子通讯。
“哦吼！干得漂亮！我的小琪琳！怼她！就这么怼她！
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技术代差！
一个德诺星系的杂种，也敢在地球面前摆谱？”
琪琳不动声色地屏蔽了索菲亚的“噪音”，静静地等待着杜蔷薇的回答。
杜蔷薇被琪琳那清澈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她强行解释道 。
“智核科技的产品……存在一些技术瑕疵和安全后门，军方经过评估，并未大规模采购。”
“是吗？”
琪琳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那表情仿佛在说“你继续编”。
杜蔷薇被噎得够呛，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讲课：“总之！
在你们每个人的黑甲里，都设计了强大的暗质计算机和云端系统。
可以帮助你们计算很多东西，但是，具体的算法和应用，需要你们自己去学习和设计！”
她看着台下一张张懵逼的脸，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
只有瑞萌萌，像个最听话的小学生，拿出纸笔，老老实实地准备做笔记。
她这辈子做梦都想上的，就是这种听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计算机课。
“下一个课题，微虫洞！”
杜蔷薇决定跳过这个尴尬的话题。
“我们每个人所处的空间中，都存在着无数肉眼不可见的微空间虫洞。
所以，我们需要开启‘暗眼’。”
杜蔷薇一边说，一边走下讲台，在过道里踱步。
她那被作战裤包裹得浑圆挺翘的臀部，随着步伐摇曳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瞬间就攥住了全场雄性的目光。
葛小伦的眼珠子都快贴上去了，嘴巴微微张开，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暗眼能够识别常规视觉外的光线和色彩，这样。
我们就可以清晰地捕捉到空间的微洞云，然后通过暗能量驱动……”
杜蔷薇的视线扫过众人，“暗能量驱动，都会了吧？
在暗物质空间里，能看到虫洞，就能感受到暗能量。
你们的身体里，有能够驱动暗能量的超级基因。”
赵信的眼睛也挪不开了，他歪着头，从一个绝佳的角度欣赏着那道风景线，心里直痒痒。
“驱动这些暗能量，扭曲空间，把虫洞汇聚在一起，形成足够人体通过的通道。
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就能直接通过了。”
毒蔷薇，她回到讲台上，身子一转，那完美的背影再次给了众人一记视觉暴击。
“否则，你们的身体会被空间中随机分布的微虫洞瞬间分解成基本粒子。
我们还需要最后一道，也是最关键的一道工序——解算搬运对象。”
她看着台下，特别是葛小伦那一副猪哥样，气不打一处来。
“搬运的基础，是理解物质的构成。
我们知道，原子是构成可见物质的最基本微粒……”
“蔷薇老师。”
琪琳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我记得，构成可见物质的基本微粒，应该是分子、原子、离子。
您为什么只讲原子？是后面的太复杂，怕我们听不懂吗？”
杜蔷薇：“……”
她感觉自己快要心肌梗塞了。
这个琪琳，今天是专门来拆她台的吗？
“不错。”
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但涉及更细微的分子和离子结构。
解算起来极其复杂，以你们现在的水平，暂时也用不到！”
琪琳敷衍式地点了点头，坐了下去。
杜蔷薇环视全场，终于爆发了：“怎么回事？
我感觉除了琪琳，跟你们说这些，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她猛地一指葛小伦：“葛小伦！你是在看我，还是在看黑板？”
“啊？”
葛小伦被这一声吼，吓得浑身一哆嗦。
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兔子，瞬间缩成一团，低着头不敢吱声。
赵信倒是干脆，演都不演了，双脚依旧嚣张地搭在桌子上。
还是那副欠扁的姿势，笑嘻嘻地报告：“报告蔷薇姐！
你不能怪小伦，主要是……你那屁股太圆了，他定力差，把持不住啊！”
“噗——”
葛小伦急了，脸涨得通红：“信爷！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赵信！你！你咋这么没数呢？”
杜蔷薇气得俏脸通红，指着赵信的手指都在发抖，“我……我真是……”
她求助似的看了一眼旁边幸灾乐祸的蕾娜。
蕾娜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哎呀，继续讲嘛。
屁股圆是好事，说明基因优良，能量足。”
杜蔷薇：“……”
她感觉自己带的不是一支超级战士队伍，而是一群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妖魔鬼怪。
“……总之，”
杜蔷薇放弃了挣扎，有气无力地继续道，“人体的原子结构相当复杂，解算起来极为困难。
像我，也只能勉强搬运自己，带人是不行的。
至于像蕾娜这样的神体，除非动用‘大时钟’那种天体级别的计算机，
否则以我个人的算力，是绝对无法解算的。”
她看向蕾娜：“蕾娜，你自己可以解算自己吗？”
“我干嘛要学这个？”
蕾娜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我是学恒星能量驱动的，玩的是能量，不是空间。
大时钟里倒是有第四代神体的完整解算技术，
你要是能升级到那个级别，就能随便搬运我了。”
葛小伦终于从神游中回来，举手问道。
“那蔷薇，我们身上这盔甲，也是通过虫洞搬运过来的吗？”
“是。”
杜蔷薇点头，“所以，你们的第一个课题，就是学会自己解算并搬运你们的暗合金武器。
把武器的数据，完整地存储到你们的暗质计算机里。”
讲台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脸上的表情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瑞萌萌小声地问旁边的程耀文：“耀文，你……你都听懂了吗？”
程耀文一脸凝重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刘闯，突然一拍大腿，露出一副恍然大悟、茅塞顿开的表情。
“我懂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这位前任“老流氓”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智若愚？
刘闯迎着众人期待的目光，站起身，清了清嗓子。
伸出一根手指，用一种勘破了宇宙终极奥秘的语气，郑重其事地宣布道：
“我算是听明白了！这特娘的……不是玄学！”
他顿了顿，在众人愈发期待的眼神中，比出了两根手指。
“是科学！”
就在刘闯话音落下的瞬间，一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蕾娜，那双晃动的长腿倏然停住。
她没有看任何人，目光却仿佛穿透了空间。
精准地落在了琪琳身上，嘴角勾起一抹饶有兴味的、危险的笑容。
“小警察，”蕾娜的声音依旧懒洋洋的。
却多了一丝玩味，“你觉得脑机接口很先进吗？呵……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