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兰若寺,独孤说鬼事。
白衣月下逢,小倩惊魂至。
三人踏露行,木屋隐林径。
矮棍战意狂,剑影破风定。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嗯,杀猪佬,名叫宁采臣,有一日他进京杀猪,行至半路,天色已晚,当时身处荒野,四无人烟,周围是一堆堆野坟,路边有一座破庙,庙名叫‘兰若寺’,杀猪佬没办法,只能夜宿孤庙,而故事,就发生在这座‘兰若寺’里。”
独孤书开始了说书,声音惨惨淡淡,一边说一边四处张望,仿佛此刻正身处兰若寺中。
江云帆听得是直飙冷汗,宁采臣?杀猪佬?进京杀猪?好神奇的故事。
“宁采臣又冷又饿,蜷缩在神台上,头上就是狰狞的神像,偏偏庙外又刮起了阴风,屋顶有乌鸦飞过,‘呜呀呜呀’的叫着,院子里的荒草丛里嗦嗦作响,似有东西在穿行,忽然……”
独孤书正说着,忽然话音一顿,指向院外的草丛,江云帆觉得头皮发麻,不由得顺他手指向外望去,草丛中蹦出一只耗子,吓了他一大跳。
独孤书深吸一口气,捏了捏喉咙,继续说道:“忽然,一道黑影从草丛里蹿出,直奔宁采臣而来,眼看就要将他扑倒,宁采臣一把抽出随身携带的杀猪刀,一刀将黑影撂倒,黑影现形,原来是一头野猪,杀猪佬手起刀落,将野猪分尸,生火,美滋滋的烤起来,吃了一顿香喷喷的野猪肉。”
江云帆拿衣袖擦了擦满头的冷汗,说道:“就这个?似乎不是鬼故事啊?”
独孤书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道:“夜半三更,孤村野庙,讲鬼故事?我疯了?”
江云帆道:“那你讲这故事意义何在?”
独孤书嘿嘿笑道:“紧张,放松一下嘛。”
江云帆懒得搭理他,脑袋枕着七巧玲珑,仰面躺倒在木板上,眼睛不由得往佛像望去。眼光这么一扫,江云帆是汗毛直竖,吓得他是“啊”的一声坐了起来。
不知何时,佛像旁是多了一个女子,一身白衣,头发飘散,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在她的脸上,惨白惨白的,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两人。
独孤书也是发现了女子,吓得就地打了个滚,指着她,声音颤:“小,小,小倩。”
女子的声音飘飘忽忽,盯着独孤书道:“你……认识我?”
独孤书在地上爬了两下,道:“我靠,还真是?”
此时,江云帆站了起来,望了望女子地上的影子,道:“姑娘,大半夜的扮鬼吓人可不好。”
“咯咯咯……”女子望着他笑,道:“你也知道吓人?我睡得好好的,不知从何处跑来莫名其妙的人讲鬼故事,就不吓人?”
独孤书此时也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变为了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说道:“我说,你一个姑娘家的,夜半三更的,为何独自一人出现在这荒庙中?”
女子飘身而下,站在两人身前,道:“那你又是为何出现?”
江云帆说道:“我等是为追踪掳走孩童的贼人而来,莫非姑娘也是?”
女子点点头,道:“嗯。”
虚惊一场,原来是同道中人,那就好办了,那就一起等待。
“姑娘,敢问芳名?”
“小倩。”
“真的叫小倩?在下独孤书。”
“江云帆。”
……
卯时,天微微亮,三人离开破庙,由江云帆这个追踪高手带头,踏着露水向山谷深处摸进,潜行了两三里,密林深处隐现几间木屋。
三人趴在草丛中探望。
江云帆观察了一下,道:“木屋三间,暗哨在房子两侧的柴垛后,房中敌人不知有几人,待会你二人从背后解决暗哨,各攻两边房子,我由正面摸进,攻中间的屋子。”
独孤书、小倩点头,然后远远绕开,从背后摸上去,悄无声息解决掉了两个还在打盹的暗哨。
江云帆蹑手蹑脚的摸到中间的木屋前,抽出七巧剑,挑开的门闩,正欲推开门,忽觉门内一股罡风向自己袭来,门板如薄纸片般碎成一块块木屑。
江云帆一个鹞子翻身,退出了数米,躲过了罡风,只见屋内现在一道身影,只有四尺来高,腰身却是如水桶般粗,面目丑陋,头上扎个小辫子,五短身材,却是拿着一根六尺长棍。
矮子满脸怒容,手中长棍直指江云帆,道:“小子,何故扰人清梦?”
江云帆长剑横胸,道:“懒得跟你废话,快将你掳掠的孩童放出来。”
矮子脸上怒容更盛,一抖木棍,恶狠狠地对他砸去。
江云帆当然不会畏惧,剑如灵蛇吐信,迎向了长棍,一时间是剑来棍往,打得是难解难分。
棍者,无锋无刃,无尖无棱,乃最原始的武器,诸多兵器如刀、剑、枪,皆是从棍演变而来,而有“诸艺之源”的称号,诸多兵器的特性,在棍一道上都能展现出来,若是明了棍之一道,其威力绝不逊于刀、剑这等利器。
矮子就是个中的高手,一根比他身高长了半截的长棍使得是大开大合,刚中带柔,若不是江云帆近来功力、剑法大有精进,怕是十数招就要败下阵来。
独孤书与小倩亦是与敌打得难解难分,两人各对上了数名黑衣人,这些黑衣人武艺不弱,随便扔在哪个大派都能称得是好手,不过两人的武艺更是不凡。
独孤书使一把长剑,剑招简朴,看似简单的刺、斩、扎的招式,却能攻敌之必救的弱处,让几名敌人应付得手忙脚乱,不过他似乎对于这些剑招不甚熟悉,往往剑刺出一半,又往回收,给了几名敌人喘气之机,倒是一时半会分不了胜负。
而白衣姑娘小倩,使一把尺许长的短刀,寒光闪闪,深得短兵刃“一寸短一寸险”的精髓,凭着灵巧的步法,如穿花的蝴蝶一般,在几名黑衣人的围攻中穿梭,黑衣人的几把兵刃连她的衣角都沾不上,反倒是被她手中短刀伤了数人。
对于两人的战况,江云帆是无暇理会,自己应付这个不知名的高手都是力不从心,一直被对方的长棍压着打,若不是凭着青城的身法与九宫步的闪避,早不知被长棍敲断几根骨头了。
矮子却是更加郁闷,本以为江云帆年纪轻轻,武功高不到哪里,所以一上来就猛攻,以求速战速决,不料人家一手刀剑互使是圆润无比,步法更是精妙绝伦,任自己棍影密如罗网,可就是困他不住。自己虽可以雄厚的功力及棍的长度对他进行压制,使他只有见招拆招的份,不过拖下去不是办法,等自己那帮手下被他两个同伴解决掉,到时自己就危矣。
矮子急了,棍风一变,由密变疏,由合变开,长棍犹如一条恶蛟般,张着牙舞着爪,向江云帆扑去。
俗语道“枪怕摇头,棍怕点”,矮子使出的正是棍法最难练的“点”,亦是威力至大的一招,聚全身之力,汇于棍头的一点上,若是被点中,保证被来个对堂穿。
江云帆暗暗头痛,不敢正面与之交锋,脚下步法连闪,想退出棍势范围之内,却被紧紧锁定,不过若是不能与他拉开距离,自己的大杀器根本起不了作用,看来只能行险一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