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总，晚上给您安排中餐还是西餐？”金灿踩着点推开司湛办公室的门，声音谨慎。
司湛没抬眼，指尖在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祁煜还没从她家出来？”他语气平淡，却字字透着冷。
金灿抿了抿唇，低声应道：“没有。”
空气仿佛一瞬间凝滞。
司湛冷峻的脸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声音像是淬了冰：“不懂想办法？”
金灿深吸一口气，回道：“已经用漏水的名义进过霍小姐家了。当时霍小姐正在客厅跟季澜霆打电话，祁煜没露面，应该是在房间里休息。”
“睡的是她房间？”司湛终于抬起眼，目光如刀。
“不……不清楚，”金灿额角渗出细密的汗，“卧室和书房门都关着。但看霍小姐的样子，不像发生过什么。”
“她敢。”司湛胸口发闷，再开口时嗓音里压着一股狠厉，“上官浅明天回江城。”
金灿瞬间了然——这是要给祁煜找点事做了。“是，我立刻安排。”他顿了顿，试探地问：“晚餐给您安排低脂餐？”
“嗯。”
金灿退出办公室，按住仍在狂跳的心口，长长舒出一口气，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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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霍媔听到又一次敲门声，起身开门。
“霍小姐，我再来检查一下您卫生间漏水的情况。”物业客服礼貌地说道。
“请进。”
做了两小时闭水试验。
“从您家里看确实不像漏水，但楼下卫生间顶部确实有水痕。这样，我两小时后再来查看一次，也会同步楼下情况给您。”
“好，麻烦你了。”
客服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圈客厅，目光从敞开的主卧一掠而过，随后客气地告辞。
金灿收到消息，忐忑地发去汇报：「湛总，确认了，祁煜只是在霍小姐家补觉，和衣而眠。」
司湛瞥见屏幕，闷下一口酒，回：「找个理由，让他滚。」
金灿只觉得脑仁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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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敲门声终于吵醒了卧室里的人，祁煜不满地翻了个身。
霍媔送走客服，走进卧室，“醒了？”
“谁啊？”他嗓音还带着睡意。
“物业的人。”
祁煜没多问，只是朝她伸出手。
霍媔以为是要拉他起来，便将手递过去。
却没想到，他稍稍用力直接把她带进怀里，声音埋在她颈窝里：“宝贝，我睡醒了，也消化完了。”
暗示得不能再明显。
“阿煜，有件事要跟你说。”霍媔按住他不安分的手，决心就在此刻摊牌。
祁煜不满足地轻咬她耳垂，“嗯？”
“我有个姐姐。”
身后的人动作蓦地一顿。“真的？从来没听你提过。”
霍媔翻过身，与他面对面。“对不起，这件事瞒了你很多年。”
祁煜旖旎的心思散了一半，眉头不自觉蹙起：“很多年？”
她苦涩道：“我的身份并不光彩。我妈妈为了护我而死，我姐姐为了掩盖我的存在费尽心血……我怎么敢轻易说给你听。”
祁煜腹间那团欲火被她几句话浇熄了大半，眼底漫上心疼：“宝贝，告诉我，你到底什么身世？”
霍媔蜷进他怀里，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我妈妈叫霍晚绾，是汉城霍家的养女，也是当年江城歌舞剧院的首席舞者。生父林君亦，现在是汉城某副厅级官员……当年在江城待过三年。”
祁煜心里一震，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她的发梢。“然后呢？”
“我妈妈从小就有婚约，霍家看不上寒门出身的林君亦。后来她从订婚宴上逃走去投奔他……被霍家抓回来时，已经怀了我姐姐。”她的声音开始发颤。
祁煜指尖一顿。“后来呢？”
“姐姐在霍家养到三岁，被送到林家。林家嫌她是私生女，不肯认。妈妈带着她又一次逃出汉城……后来被林君亦找到，不久，就有了我。”她哽咽得越来越厉害。
祁煜将她紧紧搂住，心口像是被什么压着，沉默了良久才问：“那你怎么会……在孤儿院？”
霍媔眼中浮起一层泪光，恨意清晰：“林君亦为了前途，娶了沈姓厅官的女儿。我妈妈一怒之下和他彻底了断。可他妻子沈佳语善妒又狠毒，几次出手逼得我妈在汉城待不下去……后来，妈妈带我们逃去北疆，三年后才回汉城。回来不久，她就病逝了。姐姐再次被送进林家，而我……从此流落他乡。”
讲到最痛处，她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
这一哭，哭得祁煜心都揪紧了。“宝贝，别怕，有我在，我绝不会抛弃你。”
等她稍微平静，他低声问：“那你姐姐现在……？”
“你应该知道她。她就是季澜霆以前的秘书，也是他女朋友。”
祁煜瞳孔一震：“你姐姐是……林秘书？”
他虽然对林纾印象不深，但知道这个人。“所以你接近季澜霆……是为了查你姐姐坠海的真相？”他瞬间理清了线索。
霍媔点头。
“傻不傻，你怎么斗得过他？”祁煜将她搂得更紧，“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她在他腰间轻轻捶了一记，“你那会儿不对我使坏就不错了，我哪敢指望你。”
祁煜一时讪讪。的确，依他们当时的关系，他更可能借这事拿捏她。他迅速转开话题：“季澜霆发现你了？”
“他从见到我的第一眼就在怀疑。我查到姐姐下落之后，也跟他摊牌了。”
“下落?……未必她还活着？”祁煜难掩震惊——坠落深海、打捞两个月无果的人，竟然还活着。
“姐姐坠海假死，不过是季夫人的一个局。”霍媔眼底渗着冰冷的恨意。
祁煜再次震惊，但很快理清了其中的权力纠缠。季澜霆有个秘密情人、极其信任贴身秘书，甚至与白家的过往，在圈内都不是秘密。
霍媔的恨意里裹着恐惧。由人及己，他越想越慌，斩钉截铁道：“我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我们身上。”
空气沉默下来。
霍媔原本没打算这么快说下去，但见他主动提起，便顺着话题接了下去。
“我没有姐姐那么八面玲珑、面面俱到，你也没有季澜霆能忍能狠……我们之间不止隔着江可儿、你父母、司湛，更横着深不见底的阶级。”
这是现实，谁也绕不过。
“我们还年轻。”祁煜把她搂得更紧，像要揉进骨血里。
霍媔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呢喃：“如果有一天，我终究得离开……放手好不好？”
祁煜摇头，“不会有那一天。”
他害怕听到的话，她终究是讲了出来。
寂静再度蔓延。
良久，他打破沉默：“你和你姐姐长得像吗？我对林秘书没什么印象，只记得长发戴眼镜、看起来很文静。”
“床头柜上那个相框，是姐姐，不是我。”
祁煜抬头望过去，一脸不可思议：“那是林秘书？”他伸手拿过来细看，“你们姐妹五官真的很像……但那份温婉恬静，的确不是你。”
“姐姐忍辱负重十几年，才换来我安稳长大。阿煜，你明白我的痛苦吗？”她又一次湿了眼眶。
“我明白。”他声音哑了。
霍媔回抱住他，“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或许不再是我。”
“什么意思？”祁煜捧起她的脸，难以置信地联想到了什么，“你难道要……假扮她？”
她眼神决然：“阿煜，别问。我不愿你被卷进来。”
祁煜的手臂一僵，胸腔里涩得发疼：“……你不信我。”
“是舍不得。”她太清楚祁家和季家之间的牵扯，顶级豪门之间盘根错节，一步错，便是万丈深渊。
“你一个人怎么斗？”祁煜忽然想到什么，一股无名火窜起，“你推开我，让他帮你？”他再清楚不过，凭霍媔自己绝不可能查到林纾的下落，除非司湛出手。
“我没有找他帮忙……”她停顿片刻，终究坦白：“是他之前调查我身份时顺藤摸瓜查到的。”
祁煜拳头猛地攥紧，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们怎么在一起的？什么时候？在哪？”
霍媔低下头，声音轻浅：“大四那年，我顶替姐姐去阿姆斯特丹大学商学院读研……在那里在一起的。”
“竟然那么早？”祁煜吼出声，“你……”他气得说不出话。
霍媔不觉得自己有错，可看他这样，还是沉默了。
“你回国之后呢？是不是还藕断丝连？”他几乎是咬着牙问。
“其实我们前前后后，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也就三个月。我就是为了躲他才提前从阿姆回国……没想到世乒赛的镜头拍到了我，更没想到在江城还会遇到他。”她低叹，仿佛一切都是命。
祁煜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挣扎，最终理智压过了情绪，强势道:“今后，有我没他。把他从你心里一点一点给我清除干净，听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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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灿看着祁煜驾车离开的照片，迫不及待发给司湛：
「湛总，人走了。」
司湛看到消息，直接给霍媔拨去视频。
霍媔情绪低迷，不想纠缠。直到第三个视频请求响起，她才接通。
“不想看见我？”司湛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指尖晃着杯威士忌。
“手机震动，没注意。”她随口敷衍，“有事？”
司湛深深望着屏幕里的人：“想你了。”
我不想你。霍媔沉默地看着他，没说话。
空气凝固了两分钟。
最终，司湛淡淡开口：“早点睡，愿你梦里有我。”
“嗯。”
视频挂断。
两端的屏幕暗下去，各自映出一张沉默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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