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还有这几位兄弟，你也得认识一下。”赵永辉语气随意，却带着分量，“这是王斌，斌子，咱们这片儿有名的热心肠，哈哈。旁边这是大毛、钢蛋，都是好兄弟。”
那叫王斌的汉子抬起头，眼神锐利地扫了林军一眼，嘴角扯出一个算不上笑的表情，点了点头。
赵永辉继续对林军，同时也是对王斌说：“斌子他们呢，街面上的朋友多，消息灵通，以后你店里要是遇到什么不开眼的小混混捣乱，或者有喝醉了酒撒疯的，你自己处理不了，又不好意思为这点屁事麻烦张所的，就给斌子打电话。”
他转向王斌：“斌子，这是我自己兄弟，以后他的场子，你帮着照看点。都是自己人。”
王斌这才开口，声音沙哑：“赵哥开口了，没说的。林老板，以后有事呼我就行。”他也报了一个号码，林军又赶紧记下。
这一刻，林军彻底明白了。赵哥这是在为他搭建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
林军记下王斌的号码，笔记本还捏在手里，心潮澎湃。他瞬间就明白了赵哥的深意——张所是“佛”，镇着庙堂，保你平安；斌哥是“罗汉”，护着山门，替你降魔。这两尊神，一明一暗，缺一不可。
机会稍纵即逝。林军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抓起桌上还剩半杯白酒的玻璃杯，双手稳稳端起，身体转向王斌，腰杆挺直，目光诚恳而热烈地看向这位胳膊上纹龙画虎的“斌哥”。
“斌哥！”他声音提高了几分，压过了包间里的嘈杂，让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赵哥把我介绍给您，是我的福气！我林军年纪轻，不懂的地方很多，以后场子里的事儿，少不了要麻烦斌哥和各位兄弟！”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坚决和仗义，说出了那句最关键的话：
“我林军别的不敢说，但就认一个道理：兄弟是手足！以后，咱们一起发财！有我林军一口吃的，就绝不能让兄弟们喝粥！这杯酒，我敬您！我干了，您随意！”
说完，不等王斌回应，林军一仰头，将足足半杯辛辣的白酒直接灌了下去。酒劲冲得他喉咙发烫，眼角差点渗出泪来，但他硬是忍着，面不改色地将杯口朝下，向王斌示意一滴不剩。
这一番话，这一个动作，干净利落，充满了江湖气概和诚意。
桌上瞬间安静了一下，随即爆发出几声叫好。
“好！小林老板痛快！”
“是条汉子！斌子，这兄弟可以！”
连赵永辉都微微颔首，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他教过不少新人，但像林军这样一点就透、还能把场面话说到这个份上的，不多见。这小子，是块材料。
王斌那原本有些冷淡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个比较真切的笑容。他混社会，图的是什么？一是面子，二是实惠。
林军这番话，把这两样都给足了。面子，是当着赵哥和所有人的面，对他毕恭毕敬，率先干杯；实惠，是那句“一起发财”的承诺。
他也不再拿捏，哈哈一笑，抓起自己的酒杯，也站了起来：“好！林老板是个爽快人！赵哥的兄弟，就是我斌子的兄弟！没说的，以后你场子的事，就是我的事！干了！”
两人酒杯一碰，各自饮尽。
这杯酒喝下去，意味着一种非正式的“盟约”达成了。林军用他的态度和语言，成功地将赵哥赋予的关系，向前推进了一步，变成了更具互动性和江湖义气色彩的“合作”关系。
开业第二天上午，游戏厅刚开门不久，还没什么客人。林军和小胖正在清理昨晚留下的烟头和空饮料瓶，就听到门外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和嘈杂的说笑声。
卷闸门被哗啦一声推上去，阳光里，王斌一马当先走了进来。他今天换了件花衬衫，墨镜推在额头上，嘴里叼着烟。他身后，呼啦啦跟着进来七八个年轻人。
这帮小子一看就和普通客人不一样。年纪都在十八九岁到二十出头，穿着当时最流行的牛仔外套、紧身t恤或者篮球背心，头发要么剃得极短，要么留着郭富城式的中分长发。
他们个个吊儿郎当，眼神里带着一种无所事事的嚣张和好奇，一进来就东张西望，摸摸游戏机，嘴里啧啧有声。
“斌哥！您来了！”林军立刻放下手里的扫帚，迎了上去，同时给小胖使了个眼色。小胖有点紧张，下意识地往收银台后面缩了缩。
“嗯，来看看。”王斌随意地摆摆手，然后回头冲那帮小青年吼了一嗓子，“都他妈安静点！有点规矩！过来！”
那七八个人立刻停止了嬉闹，晃晃悠悠地聚拢过来，站在王斌身后，打量着林军这个年轻的老板。
王斌拍了拍林军的肩膀，算是给双方介绍：“林子，这些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兄弟们，都是跟我玩的，绝对靠谱。”他随手指着其中几个，“这是小山，这是黑子，那是麻杆…力气有的是，人也机灵。”
然后他转向那帮小青年，语气带着老大的威严：“叫军哥！以后这就是你们军哥的场子！都给我把招子放亮点，谁他妈敢来捣乱，或者手脚不干净，不用军哥开口，我第一个废了他！听见没？”
“听见了，斌哥！”
“军哥好！”
“军哥！”
一群人参差不齐、嘻嘻哈哈地喊着，有几个眼神里还带着些许不服气和审视，毕竟林军看起来并不比他们大多少，甚至还有点学生气。
林军深吸一口气，脸上堆起笑容，没有半点怯场。他知道，第一次见面，镇不住这帮小子，以后就麻烦了。
“兄弟们好！斌哥太客气了，都是自己人！”林军声音洪亮，学着昨天酒桌上的架势，“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就一条：对外，咱们是一条心，谁来找事，一起上！对内，来的都是客，咱们是来做生意赚钱的，不是来打架的。”
他走到收银台，从小胖那里拿过一条刚拆封的“红塔山”，挨个给每个人发烟，包括王斌。
“以后辛苦兄弟们了。别的不敢说，烟管够，饭管饱！到了这儿，就是自己家！”
发完烟，他又对王斌说：“斌哥，这样，留两个兄弟在这儿，主要是看着别让人闹事，顺便帮帮忙。”
“每个月，我给兄弟们发点辛苦费，每人这个数。斌哥以后我给你百分之五的盈利分红！”
林军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个数字。这个数不算多，但对他们这些无所事事的小混混来说，是一笔稳定且体面的外快。
果然，听到有钱拿，那几个小青年的眼神立刻变了，从之前的玩世不恭多了几分认真和热切。
王斌满意地点点头：“行，就按你说的办。还是你小子会办事。”他转头点了两个人，“小山，黑子，你俩以后留在这跟着军哥，其他人跟我走，别在这碍事。”
王斌又跟林军聊了两句，便带着剩下的人风风火火地走了。
游戏厅里，顿时只剩下林军、小胖，以及那个叫小山（看起来比较沉稳）和黑子（一脸痞气）。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林军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他不仅要经营游戏厅，还要开始学习如何管理这些“特殊员工”。如何既让他们发挥作用，成为自己的力量。
他笑了笑，对那两个略显拘束又强装老练的年轻人说：“别站着，自己找机器玩去，币子算我的。如果身边有好的兄弟，可以叫到我这里来。”
看着那两人欢呼一声冲向《拳皇97》的机器，林军和小胖对视了一眼。
小胖低声说：“军哥，这…能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