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整个荆州市,乃至全省的舆论,都被“湖洪县委书记陈净”这个名字彻底引爆。
《荆州日报》头版头条,用一张陈净胸前嵌着弹头的特写照片作为配图,标题触目惊心——*《铁骨铮铮!一颗子弹打不倒的人民公仆!》*
省电视台的晚间新闻,更是用长达五分钟的专题报道,详细回顾了这次惊心动魄的刺杀事件。画面里,陈净中弹倒地,又在所有人的惊呼中重新站起,解开衣扣,露出防弹衣和变形的钢板,向着阴暗势力发出雷霆怒吼。
这一幕,被无数镜头记录,传遍了千家万户。
网络上,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各大论坛和门户网站的评论区,网友们的敬佩、愤怒与支持交织在一起。
“这才是我们的父母官!硬气!解气!”
“严查!必须严查到底!是谁这么丧心病狂,敢对国家干部下此毒手!”
“我查了一下陈书记的履历,太牛了,从大学生村官一步步走到现在,实实在在为老百姓做事,难怪会动了某些人的蛋糕!”
“铁血书记”、“硬核书记”……一个个响亮的标签,被民众自发地贴在了陈净的身上。经此一役,他不再仅仅是湖洪县的县委书记,更成了一面旗帜,一个象征。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自己赢得了前所未有的政治声望和民心拥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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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这片赞誉的洪流之下,一股阴冷的暗流,正悄然涌动。
就在新闻发布会结束的当天下午,十几封厚厚的匿名举报信,通过不同的邮政渠道,被分别寄往了省纪委、省委组织部、省巡视组,甚至还有两封,直接寄向了京城的最高监察机关。
信的内容大同小异,字字诛心。
它们并没有凭空捏造,而是将陈净过往的经历,用一种极其刁钻恶毒的角度,进行了“全新”的解读。
“……据查,陈净于2001年大学毕业后,在无任何正当收入来源的情况下,于短短数月内,个人资产从零暴增至数十万元。其资金来源不明,极有可能涉及非法博彩、洗钱等严重违法行为,并以此作为其进入官场的‘第一桶金’……”
“……其在担任大同村村长期间,利用职权,名为成立村办企业,实则将价值连城的‘雪花石’矿产资源,变相操控在个人手中,侵吞集体资产,并以此为筹码,向上一级领导行贿,谋求政治晋升……”
“……其在村长选举过程中,大搞金钱开道,为村民修路、设立助学金,并非出自公心,而是赤裸裸的贿选行为,严重破坏了基层选举制度的公平公正……”
每一条指控,都巧妙地抓住了陈净崛起过程中的一些“疑点”,将他借助重生信息差获得的先发优势,扭曲成了处心积虑的贪腐和投机。这些材料详实,逻辑“自洽”,半真半假,极具迷惑性。
对于不了解内情,只看书面材料的调查人员来说,这几乎就是一个“带病提拔”、“官商勾结”的典型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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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洪县,县委书记办公室。
陈净处理完手头的文件,强忍着胸口的阵阵闷痛,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李卫东敲门走了进来,脸色无比凝重。
“陈书记,出事了。”他压低了声音,“我刚在市局的内线朋友那得到消息,省纪委收到了大批关于你的匿名举报信,内容……非常恶劣。”
他将打探到的举报内容,简要地复述了一遍。
陈净静静地听着,眼睛都没有睁开,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李卫东口中那个被构陷的人不是自己。
直到李卫东说完,他才缓缓睁开眼,眸子里一片冰冷。
“果然来了。”
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
“陈书记,您……您好像一点都不意外?”李卫东愕然。
“罗启盛不是蠢货。”陈净淡淡地说道,“一次刺杀失败,让他明白硬碰硬不是我的对手。那么,接下来他能做的,也只剩下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了。用笔杆子杀人,用唾沫淹死人,这是文人的拿手好戏。”
暴力解决不了问题,就用规则来解决你。
明枪打不倒你,就用暗箭来射伤你。
这才是权谋斗争的常态。
“可这些指控太歹毒了!他们这是要把您往死里整啊!”李卫东急得满头是汗,“一旦省纪委立案调查,就算最后能证明您的清白,您的仕途也……”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意思很明白。在官场,被纪委调查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污点,足以让一个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瞬间陨落。
就在这时,桌上的红色电话机,急促地响了起来。
陈净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荆州市委书记办公室。
他拿起电话,声音沉稳依旧:“周书记,您好。”
电话那头,传来市委书记周良安沉稳的声音:“小陈,身体怎么样?我代表市委,对你表示慰问。你这次,打得很好,打出了我们荆州干部的威风!”
“谢谢周书记关心,一点皮外伤,不碍事。”
“嗯。”周良安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但是,我也要提醒你。越是站在聚光灯下,越是要经得起考验。最近有一些关于你的风言风语,省里也有领导在关注。我希望你,能处理好这些问题,不要让我们失望,更不要让湖洪县的人民失望。”
“我明白,请周书记和市委放心。”陈净平静地回答,“我的屁股是干净的,不怕任何人来查。身正,不怕影子斜!”
挂断电话,陈净的眼神愈发深邃。
周良安的这通电话,信息量巨大。既有敲打,也有提醒,更深层次的,是一种政治上的观望。
罗启盛的暗箭,已经精准地射到了省里,并且起作用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初现繁荣的县城,胸口的伤,似乎和心口的怒火交织在一起,灼灼燃烧。
“想用纪委的刀来杀我?”
陈净嘴角浮现一抹森然的冷笑。
“罗启盛,你恐怕不知道,我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了。”
“既然你要文斗,那我就陪你好好玩玩。看看我们两个,到底谁,先被这把刀,割断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