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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久固化『思维殿堂』带来的兴奋感尚未完全消退,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便迅速占据了晁夜的心头。曹镇还躲在某个二级安全屋里,他的处境依然是悬而未决的炸药桶。处理完“余寸”的线索,这件事便成了最优先项。

他通过“螺丝”提供的安全通道,简单了解了一下曹镇的情况:身体无碍,但情绪极不稳定,恐惧、困惑、以及对家人安危的担忧交织在一起,几乎将他压垮。“螺丝”的人只能提供基本的安全保障,无法进行有效的心理疏导,更别提长远的安置。

晁夜感到一阵刺痛。曹镇是被他无辜卷入的,那份淳朴的友情和毫无保留的信任,此刻却成了对方痛苦的源泉。他必须给曹镇一条真正的出路,一个安全、稳定,甚至能让他重获新生的未来。但这需要资源,需要完美的身份伪造,需要滴水不漏的消失方案,这远不是他现在能轻易做到的,即便有“螺丝”的技术支持,也存在风险。

就在他凝神思考,甚至开始在心里用『思维殿堂』推演各种安置方案的利弊时,那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非标准的韵律:

【检测到高优先级关联目标情绪崩溃临界值…】

【环境参数符合…条件触发…】

【特殊临时任务生成:‘安魂曲’】

【任务目标:确保关联目标‘曹镇’在72小时内,于指定地点(坐标稍后下发),接受并完成一次深度心理潜意识干预(‘记忆编织’),并成功植入为其量身定制的‘新身份种子’与‘基础生存技能包’。】

【任务支援:提供一次性‘记忆编织’程序(需在目标非强制配合状态下使用)、目标新身份基础档案、以及任务坐标点安全屋72小时使用权。】

【任务奖励:目标‘曹镇’获得永久性心理创伤修复、高度适配的新身份、及基础生存保障。宿主获得‘曹镇’的绝对忠诚(基于重塑后的认知),及300系统积分(可用于兑换系统商店未来开放的特殊物品)。】

【失败惩罚:关联目标‘曹镇’精神彻底崩溃,宿主永久性失去该社会关系,并随机一项已固化能力效果永久性减半。】

【备注:此任务为系统基于特定伦理算法及宿主强烈意愿生成的异常干预指令,接受即视为理解并同意执行。】

晁夜彻底愣住了。

系统…主动发布了任务?不是为了给他能力,而是为了…安置曹镇?

任务描述里的内容远超乎他的想象:“记忆编织”、“身份种子”、“技能包”、“绝对忠诚”…这简直是…神乎其技!但同时也冰冷得令人窒息。这几乎是要重塑一个全新的曹镇!

奖励很诱人,能彻底解决后顾之忧,甚至获得一个绝对忠诚的助手。但惩罚也极其残酷,尤其是“失去该社会关系”和“能力减半”。

更重要的是,这其中的伦理困境让晁夜感到一阵寒意。他想要救曹镇,想要保护他,但是以这种近乎“洗脑”的方式吗?抹去他过去的记忆和身份,植入新的,哪怕这能让他获得新生?那之后站在他面前的,还是那个一起喝酒撸串、会为相亲失败唉声叹气的曹镇吗?

友情,难道最终要用这种绝对掌控来维系?

晁夜陷入了深深的挣扎。他的理性告诉他,这是目前最快、最安全、最一劳永逸的方案,系统提供的资源是他靠自己根本无法企及的。但他的情感却在抗拒,他觉得这是在玷污那份最珍贵的感情。

他在医疗舱内来回踱步,眉头紧锁。『思维殿堂』无声开启,疯狂推演着其他可能性——借助“螺丝”的力量偷渡出国?给曹镇整容?制造意外假死?…每一个方案都漏洞百出,风险极高,且无法消除曹镇内心的恐惧和未来的隐患。

最终,现实的残酷和内心深处对曹镇安全的极度渴望,压倒了一切。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声音沙哑:“…接受任务。”

【任务已接受。‘安魂曲’启动。】

【任务坐标已下发。安全屋权限已激活。‘记忆编织’程序及配套物资已传送至安全屋指定位置。】

【剩余时间:71:59:58】

没有回头路了。

晁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他联系“螺丝”:“安置‘工匠’的方案已由‘夜骸’核定。准备转移,坐标发你。后续事宜,由我亲自处理。”

“螺丝”似乎有些意外“夜骸”如此快就有了决断,但没有多问,只是回复:“明白。转移程序一小时内启动。”

一小时后,晁夜根据系统指引,来到了位于城市另一端一个老旧小区内的安全屋。这里看起来普通至极,但内部同样经过了改造,隔音绝佳,中间放置着一把看起来就很舒适的催眠椅,旁边的仪器台上放着一个银色的金属箱。

晁夜打开箱子,里面是一支充满幽蓝色液体的注射器(记忆编织程序)、一份厚厚的身份档案(包括护照、学历、工作经历等),以及一个装着现金和几张不记名信用卡的信封。

他拿起那份身份档案翻看:曹镇将变成一个父母双亡、继承了一笔不大不小遗产、性格有些内向但手艺精湛的独立机械工程师,即将移民到一个遥远的欧洲小国…

非常完美,完美得令人害怕。

这时,门被轻轻敲响。晁夜打开门,穿着不合身便服、脸色苍白、眼神惶恐的曹镇站在门口,身后是沉默的陈猛。

“夜…夜哥?!”曹镇看到晁夜,眼睛猛地瞪大,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带着哭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些是什么人?他们说我不能回家,不能联系爸妈…我…”

晁夜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他示意陈猛可以离开,然后将曹镇拉进屋里。

“镇子,听着,”晁夜按住曹镇不断颤抖的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他的声音异常低沉而严肃,“你卷入的事情非常非常严重,严重到超出你的想象。之前工厂的事,不是意外,是冲着我来的,你是被我连累了。”

曹镇愣住了,脸上的恐惧被巨大的茫然取代:“冲你…?为什么?夜哥你…”

“没时间解释为什么了。”晁夜打断他,眼神痛苦却坚定,“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让你彻底安全,让你爸妈也安全。但…这个方法,会让你忘记最近发生的这些可怕的事,甚至…会让你忘记一部分过去,你会有一个全新的身份,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

曹镇惊恐地后退一步,猛地摇头:“不…不行!忘记?那我爸妈怎么办?我的工作…还有你…夜哥,我们不能报警吗?一定有别的办法…”

“报警?”晁夜露出一丝苦涩至极的笑容,“抓走王忽悠的那些人,你觉得警察能找到他们吗?对付我们的力量,普通的规则没用。这就是唯一的办法。忘记我,忘记这些糟心事,你才能好好活下去。”他说着,自己都感觉这些话冰冷而残忍。

“忘记你…”曹镇喃喃道,眼泪终于滚落下来,“…这算什么办法…夜哥…我们一起想办法不行吗?我…我不怕…”

“我怕!”晁夜猛地低吼出声,眼睛也红了,“我怕你因为我出事!我怕叔叔阿姨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宁愿你忘了我,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你明白吗?!”

兄弟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个充满了绝望和不舍,一个充满了痛苦和决绝。

长时间的沉默。只有曹镇压抑的抽泣声。

最终,曹镇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爸妈…真的会没事吗?”

“我向你保证。”晁夜的声音嘶哑,“只要你按他们说的做,彻底变成另一个人,他们就绝对安全。我会…我会用我的方式确保这一点。”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好。”曹镇终于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神里是巨大的悲伤和一丝认命般的信任,“夜哥…我信你。…等我…等我‘醒’过来,我…我还是我吗?”

“你永远是曹镇。”晁夜的声音微微颤抖,他拿起那支幽蓝色的注射器,“只是…会少了一些痛苦的记忆,多了一个更好的人生。”

他示意曹镇躺到那把椅子上。

过程很快,注射器中的液体缓缓推入曹镇的静脉。他很快陷入一种深度的、平静的睡眠状态。旁边的仪器发出柔和的光芒,开始工作。

晁夜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地看着好友的脸庞在仪器光芒下显得无比安详,却也无比陌生。他亲手抹去了自己在最好兄弟人生中的存在,为了救他。

这一刻,没有什么“夜骸”大佬,没有什么异能者,只有一个失去了最好朋友的年轻人,独自承受着这份沉重的、无法与人言说的抉择所带来的痛苦与孤独。

【任务进度更新:…】

【‘记忆编织’执行中…】

【‘新身份种子’植入中…】

【‘基础技能包’传输中…】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地响着,记录着这违背人伦却又充满无奈的“馈赠”。

晁夜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力量的道路,注定孤独。而他,才刚刚开始品尝这份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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