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战场的悲壮与龙骸的遗言,如同沉重的烙印,刻在每一位远征队员的心头。星舰在寂静中航行,连最跳脱的雷烈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是周身偶尔窜动的电弧,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林凡静坐于舰桥,意识却与浩瀚的古道,与那遥远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归墟核心隐隐共鸣。八鼎之力在体内循环往复,不断纯化、交融。他反复咀嚼着“敖烬”残魂传递的信息——“熵寂之毒”、“秩序之种”、“净化归墟”。每一个词都重若千钧,牵扯着难以想象的因果与使命。
“探测到前方古道规则异常活跃,存在大量游离的高浓度法则信息碎片。”晴岚的报告再次打破了沉寂,“能量背景……与古战场遗迹有相似之处,但更加……纯粹,似乎并非战争残留,而是某种自然逸散或……人为遗留的‘道痕’。”
众人精神一振,看向主屏幕。只见前方的流光通道不再单调,而是点缀着无数大小不一、色彩各异的光团。这些光团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脉动,散发出或炽热、或冰寒、或厚重、或锋锐的意蕴,仅仅是远远感知,便让人对某种宇宙法则产生更深的触动。
“是法则碎片!”叶灵均眼中离火闪烁,流露出渴望,“如此浓郁且相对完整的法则显化,若能吸收感悟,对修为有莫大好处!”
“也可能是陷阱。”石鸢更为谨慎,她的坤元之力能感受到这些碎片中蕴含的某些不稳定的、极具破坏性的力量。
林凡的八鼎感知仔细扫过这片“法则碎片带”。确实,这些碎片蕴含着各种基础乃至高等的宇宙法则真意,从最基础的物质结构、能量转换,到更玄奥的时间流速、空间折叠,甚至涉及生命创造与灵魂本质。它们像是某个至高存在授课后留下的板书,又或是某场惊天动地的道争后崩散的道果。
其中大部分碎片相对温和,可以被安全地引导、感悟。但也有一部分,充满了狂暴、混乱、甚至被宿影力量轻微污染的痕迹,贸然接触,轻则道心受损,重则被法则反噬,身死道消。
“机遇与风险并存。”林凡做出了判断,“此地或是一处古老的悟道秘境,亦可能是一处筛选与淘汰之地。我们需谨慎行事,量力而行。”
他率先走出星舰,悬浮于古道虚空之中。一枚散发着炽白光芒、内部仿佛有无数恒星生灭的碎片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极为纯粹的“聚变”与“光热”法则的显化,与离火鼎纹的本源高度契合。
林凡并未直接吸收,而是引动一丝离火鼎纹之力,如同探针般轻轻触碰那碎片。
“轰!”
意识仿佛被拉入了一个由纯粹光与热构成的世界,无数关于能量汇聚、释放、转化的奥义如同洪流般涌入。他细心体悟,将其中的精华与自身离火之道相互印证,去芜存菁,对“光”与“热”的理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深化,离火鼎纹的光芒也随之变得更加凝练、内蕴。
有了林凡的示范,其他人也纷纷行动起来。
叶灵均找到了一枚跃动着紫色电芒、蕴含“极速”与“破灭”真意的碎片,与她的离火之速、雷烈的震雷之力皆有共鸣,她小心翼翼地引导其意,淬炼自身的身法与攻击速度。
雷烈则盯上了一枚不断炸裂又重组的、诠释“爆发”与“生灭”的暗红色碎片,这与他新悟的雷霆生灭之道极为契合,他狂笑着引动雷霆,与那碎片的狂暴意蕴正面碰撞、吸收,体表的雷光变得愈发深邃不定。
石鸢选择了一枚土黄色、散发出“承载”与“生长”意蕴的温和碎片,她的坤元血脉与之水乳交融,对大地之力的运用,对生命滋养的理解,都有了新的感悟。
晴岚虽无特定鼎纹,但她凭借其高度理性与精准的能量操控,选择了一枚关于“结构稳定”与“能量传导”的银色碎片,将其中的法则知识拆解、分析,融入自己对星舰系统和自身能量核心的优化之中。
林凡在初步吸收完“光热”碎片后,并未停歇。他凭借八鼎之力的包容性与统御力,开始主动寻找那些属性各异、甚至相互冲突的法则碎片。
他找到一枚冰蓝色的“绝对零度”碎片,以坎水鼎纹的柔韧与离火鼎纹的温暖去中和、理解其“静止”与“能量剥夺”的奥义;
他找到一枚不断扭曲空间的“维度褶皱”碎片,以巽风鼎纹的流通与艮山鼎纹的稳固去解析其“穿透”与“屏障”的法则;
他甚至尝试引导一枚极其微弱、却散发着“时间涟漪”波动的透明碎片,以自身混沌元力的永恒特性去触碰那禁忌的领域……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不同法则的冲突在他体内激烈碰撞,仿佛要将他的肉身与灵魂撕裂。但林凡谨守八鼎归元的核心,以八卦循环之力作为熔炉,强行将这些冲突的法则意蕴碾碎、重组、融合!
他的混沌元力在这个过程中变得愈发驳杂,却也愈发深邃、强大,带上了一种包罗万象、演化万法的雏形。他对宇宙规则的理解,不再局限于单一的鼎纹属性,而是开始向着构建自身“道域”的方向迈进。
然而,就在众人沉浸于悟道的提升时,异变陡生!
一枚原本看似平静的、散发着灰白色、充满“腐朽”与“终结”意蕴的法则碎片,在雷烈试图以生灭雷霆引动它时,突然爆发!浓郁的宿影污染气息从中狂涌而出,瞬间化作一张巨大的、由无数痛苦面孔构成的鬼脸,发出无声的尖啸,朝着最近的雷烈扑去!
这竟是一枚被宿影力量深度污染、伪装成普通法则碎片的陷阱!
雷烈猝不及防,被那鬼脸的尖啸震得神魂摇曳,周身的雷霆都为之一滞!
“小心!”林凡反应极快,心念一动,艮山鼎纹与坎水鼎纹之力瞬间在雷烈身前构筑起一道厚重而柔韧的屏障。同时,离火鼎纹与震雷鼎纹的力量化作净世神雷与焚魔圣火,后发先至,轰向那灰白鬼脸!
嗤——!
净化之力与污染能量激烈对抗,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那鬼脸扭曲挣扎,散发出更多充满绝望与死寂的杂音,试图污染林凡的力量。
“镇!”林凡目光一冷,八鼎虚影在身后一闪而逝,一股统御万法、定鼎乾坤的磅礴意志降临,配合着离火震雷之力,硬生生将那灰白鬼脸连同其核心的污染碎片,一同碾碎、净化成虚无!
雷烈惊出一身冷汗,心有余悸:“好险!这鬼东西藏得太深了!”
经此一遭,众人更加警惕,吸收法则碎片时越发小心,只选择那些意蕴纯粹、未被污染的部分。
在这片奇异的法则碎片带中,“薪火远征号”的成员们进行了一场为期不短的“薪火淬炼”。每个人的实力和对法则的理解都得到了显着的提升,对即将到来的最终之战,多了几分底气。
当最后一片有价值的法则碎片被吸收或避开后,星舰再次启程。
林凡回首望了一眼那片逐渐远去的、闪烁着各色光芒的碎片带,目光坚定。这些收获,如同远征路上补充的宝贵资粮,让他们这簇微弱的薪火,燃烧得更加旺盛。
前方,古道的尽头似乎隐约可见,那来自归墟核心的、冰冷而庞大的吸力,也愈发清晰。
最终的目的地,快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