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的手指距离源魔晶只有半寸远，那晶体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表面的裂痕迅速蔓延，像是有东西要从里面冲出来。他立刻后退一步，断剑横在身前，目光紧紧盯着石台中央。
咔的一声，晶体炸开了。黑红交织的光芒直冲穹顶，整座禁地猛然晃动。碎石从头顶掉落，海水从上方倒灌下来，在空中凝结成水珠，悬浮着不动。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弥漫开来，空气变得沉重。
幽蓝色的光芒从晶屑中升起，凝聚成一道人影。那人形虚影背后浮现出双翼般的光影，手中握着一柄三叉戟的轮廓。他的面容模糊，但双眼像深海一样冰冷，扫过叶凡和汐月。
“谁？”叶凡低声问道，握紧了手中的断剑。
“我是这里最后一点执念。”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带任何情绪，“想要得到海神的力量，先要通过三关考验。”
话音落下，汐月踉跄了一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好几步。她靠在墙上，右臂的皮肤微微泛起波纹，但是没有发作。
叶凡站在原地，没有移动。他知道现在不能后退。刚才那一拳逼退敖云，让他明白自己的路只能向前。源毒丹田在他体内缓缓流转，随时准备应对突发变化。
“第一关，心魔。”残魂抬起手，三叉戟虚影指向叶凡的眉心。
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化。
他站在一片废墟之中。夜空低垂，乌云翻滚。远处火光冲天，村庄在燃烧。这是他小时候的村子，一切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风里带着焦糊的气味，地面还残留着血迹。
院门半塌，一个身影倒在门槛上。那是他的父亲。胸口插着一支黑色长矛，鲜血顺着砖缝流淌。年幼的自己跪在旁边，哭喊着摇晃父亲的身体。
幻象中的叶凡抬起头，看向现在的他。“你要是再强一点，是不是就能救他？”
叶凡喉咙发紧。他记得那一晚，天魔降临，全村无人幸免。父亲把他推进地窖，自己挡在外面。等他爬出来时，只看到尸体和火焰。
“如果当年我能修炼……”幻象继续说着。
“住口！”叶凡吼了一声，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甲陷进掌心，疼痛让他清醒过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现在已经能撕裂岩石，能硬接敖云的魔焰。可那时候，他什么都做不到。
“过去的事情改变不了。”他声音低沉，“但是我不会停下。我要变得更强，不让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话音刚落，周围的景象开始崩塌。火焰熄灭，废墟瓦解，父亲的身影化作光点消散。天空裂开一道缝隙，现实重新浮现。
禁地里，海水依旧悬停在半空。海神残魂站在晶屑中央，三叉戟虚影微微下沉。
“心性过关。”他说。
叶凡喘了口气，额角有冷汗滑下。他抬手擦掉汗水，把断剑重新插进腰侧。身体有些发虚，刚才那一关消耗了不少心神，但是他站得笔直。
“汐月。”他转头看向墙边的女孩。
“我没事。”她扶着石壁站起来，右臂的波动已经平息，“你刚才……消失了大约十息时间。”
叶凡点头。他知道那种试炼不是简单的幻境，而是直接作用于神识。稍有动摇，就可能被困在里面，直到精神枯竭。
“还有两关。”残魂开口，“第二关还没有开启。”
叶凡盯着他，“为什么要选择我？”
“不为什么。”残魂的声音依旧冷淡，“传承只看资格。你通过了第一关，不代表你能走到最后。”
“那汐月呢？她和海神血脉有关，你不考验她？”
“她不是候选人。”残魂的目光扫过汐月，“她的血脉已经被污染，无法承载完整的传承。”
汐月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她早就知道自己体内的魔纹是个隐患，只是没想到连残魂也这么直接。
叶凡看了她一眼，然后向前走了一步。“那就继续。你要怎么考验？”
残魂没有回答。他的身影微微晃动，周围的水流开始缓慢旋转。一股新的压力悄然滋生，比刚才更沉重。
汐月察觉到不对劲，想要靠近叶凡。但是她刚迈出一步，就被一股力量压得单膝跪地。她咬紧牙关支撑着，脸色发白。
“不要过来。”叶凡回头说，“待在那里。”
他能感觉到，第二关的气息正在酝酿。不是现在，但是快了。这种感觉就像暴风雨前的寂静，空气都变得粘稠。
“你父亲死的时候，你几岁？”残魂忽然问道。
叶凡愣了一下。
“九岁。”他回答。
“九年过去，你走了多远？”
“足够远。”叶凡盯着他，“也足够强。”
“还不够。”残魂抬起手，三叉戟虚影指向地面。一道裂缝在石台上出现，蓝光从中渗出，“真正的考验，从来不是打倒敌人。而是面对自己。”
叶凡沉默了片刻，然后解下断剑放在一旁。他知道接下来可能用不上武器。他走到石台中央，面对那道裂缝站定。
“来吧。”
残魂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整个空间的水流停止了流动，时间仿佛凝固了。
汐月撑着墙站起来，右手按在右臂。那里又开始发热，但是她忍住了。她看着叶凡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石台上的蓝光越来越亮。裂缝深处传来低沉的嗡鸣声，像是某种古老的节奏在召唤。叶凡的呼吸变得平稳，肌肉放松，但是眼神始终锐利。
他知道这一关不会简单。心魔只是开始，后面一定更难。但是他已经不是那个躲在地窖里哭泣的孩子了。
他抬起手，掌心朝上。源毒丹田微微震动，一丝黑色气息从指尖溢出，随即被周围的蓝光吞没。
残魂睁开眼。
“第二关。”他说，“准备好了吗？”
叶凡没有回头。他的脚往前移动了半步，踩在裂缝边缘。
地面下的嗡鸣声突然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