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握着断剑，剑尖朝向下方，脚步缓慢地向前移动。水流在耳边流动，声音很轻，但是他能感觉到这片废墟的不同寻常。刚才那场战斗结束得太安静了，龙魂兵消散后，连一丝能量波动都没有留下。
他回头看了一眼汐月。她跟得很近，右手还按在右臂上，眉头微微皱起，显然魔纹带来的不适感没有完全消退。叶凡停下脚步，把断剑插进沙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还能继续走吗？”
“能。”她点头回答，声音有些沙哑。
叶凡没有再说什么，收回手，重新握住剑柄。他记得刚才断剑对危险有反应，只要靠近陷阱，剑身就会轻微震动。他试着向前迈出一步，剑柄果然传来一丝颤动。
他立刻抬脚向后撤退。脚底刚离开原来的位置，地面就塌陷了一块，露出下面交错的符文线条，泛着暗紫色的光芒。
“不要乱动。”他对汐月说，“跟着我的脚印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沿着安全的路径继续向深处前进。越往里走，建筑残骸越多，倒塌的石柱横七竖八地躺着，有些上面刻着盘绕的龙形图案，但是已经被海水侵蚀得模糊不清。
忽然，断剑变得冰凉。叶凡低头看去，剑身表面浮起一层淡淡的蓝光，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前方出现一座半埋在沙中的高台，四周立着四根断裂的石柱。高台中央，一块石碑静静地矗立着，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沉积物，只能勉强看出上面有字迹。
叶凡缓步靠近，每一步都格外小心。断剑的温度开始回升，震动也停止了，说明这里暂时没有触发禁制。
他走到石碑前三步远的地方，抬起左手抹去碑面的泥沙。粗糙的石面上，浮现出一行古老的文字。他看不懂内容，但是那些笔画中透出一股熟悉的气息——和荒天帝留下的痕迹一样。
“你在看什么？”汐月站在他身后问道。
叶凡没有回答，而是盯着石碑边缘的一道裂痕。那裂缝形状特殊，像是被人刻意凿开又封住的。他想起之前断剑认主时用的是精血，犹豫了一下，用指尖划破掌心，将血涂在裂痕上。
血迹刚接触石面，整块石碑猛地一震。蓝金色的光芒从裂缝中渗出，迅速蔓延到整个碑体。刹那间，光影扭曲，一道人影在空中浮现。
那是一个身穿黑金长袍的男人，背对大海站立，手中握着一柄三叉戟。戟尖直指深渊，另一端则锁住一团不断挣扎的黑色雾气。画面中的男人用力一压，那团黑影被强行打入海底裂缝，随即被无数锁链缠绕，沉入黑暗。
光影渐渐淡去，石碑上浮现出新的文字：“此地镇压域外天魔残躯，后辈勿近。”
字迹刚显现，一股无形的压力扩散开来。汐月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双手抱头，额头冒出冷汗。她的右臂魔纹剧烈跳动，颜色由深蓝转为紫黑，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了。
叶凡立刻转身扶住她的肩膀，将自己的力量送入她体内。源毒丹田运转，一股温和的能量顺着经脉流入汐月的识海，压制住那股躁动。
“清醒一点。”他低声说，“那是幻象，不是真实的。”
汐月咬紧牙关，慢慢抬起头，“我看到了……我自己……变成那个黑影的一部分……它在叫我。”
“不要相信。”叶凡抓着她的手臂，“你现在是清醒的，那东西影响不了你。”
她喘了几口气，终于稳住呼吸，右臂的魔纹热度也开始下降。但是她的眼神依旧发颤，显然刚才的冲击不小。
叶凡松开手，回头看向石碑。投影已经消失，可是他的脑海里还在回放那个画面——手持三叉戟的男人，分明就是荒天帝。而那柄武器，和敖云手中的海神印玺同源。
更重要的是，那人侧脸的轮廓，竟然和他自己有几分相似。
他不动声色地压下心头的波动，仔细观察石碑背面。翻过去一看，发现底部有一道细小的刻痕，指向西北方向的一条狭窄裂隙。那缝隙藏在一堆碎石后面，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那边有路。”他说。
汐月撑着地面站起来，看了眼那道裂隙，“你觉得……那是出口吗？”
“不一定。”叶凡摇头，“但是荒天帝留下这块碑，就是为了提醒后来者不要靠近某个地方。而那条缝，很可能通向他封印天魔的位置。”
“可我们为什么要进去？”她的声音有些发紧，“刚才的画面你也看到了，那东西还在下面，只是被压住了。”
“正因为被压住了，才可能松动。”叶凡盯着那道裂隙，“源魔晶的污染、敖烈勾结天魔、你的血脉被侵蚀——这些都不是偶然。封印一旦减弱，里面的残躯就会向外释放影响。”
汐月沉默了一会儿，“所以你是想……重新加固封印？”
“先看看情况。”叶凡握紧断剑，“现在贸然行动只会重蹈覆辙。我们需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决定怎么做。”
他走向石碑，用断剑在基座边缘划下一道记号。这是他们来过的标记，也是万一失散后的汇合点。
做完这些，他转身面向裂隙方向。水流微微波动，从缝隙深处传来一丝极低的共鸣，像是某种东西在缓慢呼吸。
“准备好了吗？”他问道。
汐月点点头，没有说话，但是脚步已经跟了上来。
两人走到裂隙前，叶凡先伸手进去试探。里面空间不大，仅容一人通过，岩壁湿滑，布满细密的纹路，和石碑上的符文风格一致。
他正要迈步，忽然察觉到断剑有了变化。剑身微微发热，不是因为危险，反而像在回应什么。
他低头看去，发现剑脊上的“万龙巢”三个字正在缓缓流转光泽，仿佛活了过来。
“这把剑……认识这条路。”他喃喃道。
汐月靠在他身后，声音很轻，“它是不是……本来就不该出现在外面？”
叶凡没有回答。他只知道，这把剑能吸走龙魂，能识别血脉，甚至能在关键时刻自主护主。它绝不仅仅是一把武器那么简单。
他抬起脚，踏进裂隙。
刚进去几步，脚下踩到一块松动的石板。他立刻停住，伸手扶住岩壁。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几粒沙子落下，砸在他的肩上。
汐月也感觉到了，“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醒了？”
叶凡屏住呼吸，耳朵捕捉着水波传来的每一丝动静。远处，似乎有某种节奏性的敲击声，一下，又一下，像是铁器碰在石头上。
他回头看了眼汐月，“待在这里别动。”
说完，他独自向前走了五步。通道在这里拐了个弯，再往前，光线更暗。他的眼睛逐渐适应黑暗，终于看清前方的情景。
一面巨大的石门挡在路中央，门上雕刻着九条龙首，全都朝向中间的一个凹槽。那个位置空着，像是缺了什么东西。
而就在石门下方，摆着一个青铜托盘，里面放着一枚断裂的钥匙，锈迹斑斑，却透出一丝熟悉的气息。
叶凡蹲下身，伸手想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