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璟眼底的疑色更深,“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桂嬷嬷跪地请罪道,“请恕老奴不敢多言。”
在这宫中,还有他不能知道的事?
北冥璟的眉眼堆积满了乌云,没再继续为难桂嬷嬷,冷地看向了常顺公公。
常顺公公立刻会意,赶忙拿着拂尘退了出去。
桂嬷嬷叩首,看着这冰凉的地砖,只觉得应该用不了多久,这场冲突就能被平息了。
一炷香后,在御书房。
常顺公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调查了个清楚,给北冥璟汇报了起来。
“那日郡主离开太和殿之后,就被太后的人给带去了寿康宫,忙活了一个半时辰做的药膳,还被太后给倒了,还又敲打起了郡主一番……”
不用想,也是一些不好听的话。
而这些事,姜遇棠从未对他说过。
一时之间,北冥璟的心头有些不是滋味,沉默了几许,忽地起身。
“陛下,您这是要去哪儿?”
“出宫。”
北冥璟冷冷的丢下了这两个字。
他不该为了争一时的意气,去让姜遇棠受委屈,彼时,愧疚更要占据情绪的上风。
而桂嬷嬷,猜测到北冥璟很有可能会去找姜遇棠,提前就叫人递了消息去了昭华郡主府。
姜遇棠不想吃那些闷亏,也不想再承受北冥璟的猜忌,故而,早早的和桂嬷嬷通过气。
凭什么不舒坦的人只是自己,北冥璟也该设身处地的体验一下。
且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这已经是他们因为那件事,第二回出现这样严重的争吵了,也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要是北冥璟根本打不开这个心结,那他们日后势必是互相折磨,也不必再顾忌其他,姜遇棠会主动选择结束。
夜袭粮仓,抵御敌军的军功,是她给自己留有的余地。
感情是生活的调味剂,并非是必需品,双方都感到不舒服痛苦,那么分开就成为了最佳的选择。
北冥璟更衣出宫,来到了昭华郡主府的锦绣园。
一切场景如旧,他问起了春桃,“你们主子呢?”
春桃朝后瞟了眼,轻声说道。
“郡主从前日回来之后,身子就有点不适,一直无精打采的,这会儿正在主屋内歇息呢……”
北冥璟的凤眸沉沉,“朕去看看。”
说完,便越过了春桃,掀开了帘子,直奔主屋。
踏入过后,就看到姜遇棠在软榻上,拿着一本古籍,在发呆失神。
可能是听到了动静的缘故,乍然看来,小脸上浮现出了诧色,接而又恢复了冷淡。
“见过陛下。”
姜遇棠放下医书,简单福身问候。
“这是做什么?”
北冥璟箭步上前,“本就身子不舒服,何必如此见外,何况,朕不是早就说过,你免了那些俗礼吗?”
他要搀扶,却被姜遇棠给避开了。
她不冷不热地说,“陛下高兴了,那是免礼了,不高兴了,那就说不定了。”
就例如议政一事,还不是在他的一念之间。
一直以来,北冥璟差不多是那个掌握主动权的人,如今地位调转,被这样说脸上是有些挂不住的。
“朕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气话怎么可以当真?”
姜遇棠直视,“阿棠并非聪明人,分不清。”
她的眼神清澈见底,又问道,“陛下纡尊降贵过来,是有事吗?”
四目相对,北冥璟直言,“朕没让那个陆姑娘进紫宸殿。”
他并非对任何人都来者不拒。
说完这话,北冥璟的目光停留在姜遇棠的脸上,发现她的神色没有出现波动。
他软下了嗓子,低头柔声道,“不生气了好不好?”
姜遇棠沉默了几许,按照计划,是应该顺势而为,和北冥璟重归于好。
可真到了这刻,却发现自己也没想象中的开心。
因为她知道,并没有从源头解决。
在这温暖暗香浮动的主屋,姜遇棠叹了一声,“师兄应该知道,我不是为这件事不高兴。”
“母后那边,朕会再找她好好谈谈。”
北冥璟并不是傻子,能看的出来,今日发生的种种,并不介意姜遇棠使用这些小手段。
因为这是她在乎自己的证明。
他又说,“日后,她要是再叫你去寿康宫,你以朕为借口,拒绝便是,有什么问题,朕来兜底。”
但姜遇棠过不去点,也非这个。
“我说的是你心里面的疙瘩,也非常讨厌师兄你,在生气之后,用别的姑娘来刻意气我。”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也许你们之间没有什么,可是这种行为,真的很伤人,感情是无法用弥补来修复的。”
姜遇棠在某些方面是个无比果决的人,从前的爱人也好,亲人也罢,只要是真的下定决心,做好了放弃的准备。
那她,绝不回头。
哪怕是再多,再好,再动容的弥补都不行。
北冥璟岂会不明白姜遇棠的意思。
是他的猜忌与怀疑造就的。
空气突然陷入了死寂当中。
姜遇棠看到他面上的表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北冥璟淡声说,“阿棠,事实上,师兄也没你想象中的那么自信,三四年前,师兄和先帝求了圣旨,觉得我们是一定会在一起的。”
但结果呢,大失所望。
他看着她继续说,“可能人在感情上都不自觉会变得卑微,师兄也能感受到你并没有那么的喜欢我,谢翊和又为你做了那么多,大概没有几个人不会没有危机感。”
自谢翊和回来之后,他的党羽都变得无比安静,放弃了上谏,明摆着是坦然接受了死亡。
不仅如此,还怕自己迁怒于姜遇棠,故意在他的耳目下堕落下去,将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这些,从来都未对姜遇棠交代只字片语。
北冥璟正是因为看得透彻明白,所以始终会被情绪干扰作祟。
扪心自问,他能做到这些吗。
是做不到的。
因为他不止属于姜遇棠一个人,还属于整个北冥百姓,儿女情长,始终是要排在国事之后。
姜遇棠听到最后一句话,不太理解。
谢翊和所做的,怎么会让北冥璟有如此之大的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