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起初被触碰时,华佗还有些恍惚。
全身骤然绷紧,
险些以为书中追逐的猛兽扑到了眼前。
直到邀月的声音再度响起,
他才彻底回过神来。
令他困惑的是,
这女子竟称他为师弟?
他连正经师父都未曾拜过,
怎会突然多了个师姐?
总算彻底脱离书海,
他将书册归还原位时,
双腿忽然发软,
竟半步都挪不动了。
他茫然眨着眼,
一时语塞。
邀月与东方不败见状,
不禁笑出了声。
另一边,黄蓉见众人迟迟未至,
连林飞都已入座,
心生疑惑。
师尊稍候,我去瞧瞧邀月那个书痴是否又忘了时辰。
林飞微微颔首。
往日都由黄蓉布菜,
今日趁她去找人之际,
林飞顺手为众人盛好了饭菜。
每副碗筷皆有定数,
从未错乱。
黄蓉踏入九洲道场后,
也不管是否有外人在场,
人未至声先到。
“邀月,你又错过饭点了吧?”
“连东方不败都被你影响了。”
她看着这两人,既无奈又好笑。
书架上传来邀月和东方不败欢快的笑声。
这动静也吸引了她的注意。
“怎么了?”
“黄蓉师姐快来看。”
“新来的师弟已经站不稳了。”
两人边说边指向华佗。
黄蓉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概是看书入了迷,他竟在这里站了一整天都没察觉。
这种场景他们见得多了。
黄蓉笑着摇头。
“你们还笑?赶紧扶他起来!”
邀月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我们想扶,可他非要自己站起来。”
说到这儿,两人笑得更欢了。
黄蓉无奈伸出手。
“肯定是你们笑得太夸张,让他误会了!”
......
华佗摇着头,自己也觉得好笑。
正如黄蓉所说,因为是初次经历,他难免有些窘迫。
尽管邀月和东方不败的笑毫无恶意,但他还是想证明自己。
可惜实在使不上力。
后来连话都说不出来,见黄蓉伸手相助,便顺势让她拉了起来。
这一拉——
他这才发觉。
眼前这位看似弱不禁风的清丽女子。
竟有如此惊人的力量!
她只是轻轻一拽。
自己便完全站了起来。
其余的事,他也不便多问。
只得跟着名为邀月的女子,来到一间厢房。
原本该共进晚餐。
但华佗的双腿实在酸软无力。
东方不败便建议。
让他先稍作休憩。
待腿脚灵便些,再差人领他去膳房用膳。
邀月安顿好华佗后。
为他绘了张膳房方位图。
若觉饥渴,待气力稍复。
可自行来此觅食。
既入此门,便是自家人。
无须过分拘礼。
言罢,邀月匆匆离去。
毕竟华佗不饿,她却腹中空空。
细究起来,邀月才是整日守在书院之人。
修为至她这般境界。
对饮食已无甚需求。
不过贪恋唇齿间的欢愉罢了。
此刻她只在品味食物入口的乐趣。
而非真正需要果腹。
像黄蓉烹制一餐。
往往耗时良久。
短则一二时辰。
长则半日光景。
从备料到腌渍。
再到烹煮。
这般费时费力,若一日三餐,根本周转不开。
故而如今黄蓉每日只备两顿。
晨间一餐,晚间一餐。
至于午膳。
厨房里备着填饱肚子的吃食,想吃什么自己拿便是。
自打黄蓉来了以后,众人的伙食明显改善不少。邀月夹了一筷子菜,满足地叹道:要是能再尝到师尊的手艺该多好。
黄蓉对自己的厨艺向来信心十足。听邀月这么说,虽明白她是惦记林飞的味道,可当着厨子的面夸别人,总归有些拂人脸面。她抿嘴一笑:我看师尊近来得闲,不如明晚咱们各做一道菜,让大家猜猜是谁的手艺,比比谁做得更可口?
林飞笑着往黄蓉碗里添了块肉:饶了我吧,久不下厨,连菜刀该怎么握都忘了。
邀月撅起嘴:光给黄蓉师姐夹菜,我们这些人只好自己动手了。哎哟,这盘菜离我太远,可没师姐这般福气。
林飞摇头失笑:都有份,不过稍慢一步,你就闹起来了。说着给每人都布了菜。
他对九洲道场了如指掌,若有生人气息自然察觉。便顺势问道:可是来了新人?怎不唤来一同用饭?
本想转移话头,却被黄蓉三言两语又绕了回去。
那人看书入迷,腿都坐麻了。
即便如此,明日师尊也得下厨才是。
免得邀月师妹总嫌我做的饭菜难以下咽。
林飞无奈地笑了笑。
不知情的人还真会误会这是在质疑黄蓉的厨艺。
但他心知肚明。
九洲道场里的师兄弟们,
从没有人真正嫌弃过彼此。
黄蓉与邀月这般作态,
分明是串通好了要让他亲自下厨。
倒不是林飞不愿掌勺,
实在是久未操持锅铲,
生怕做出的饭菜难吃,
有损师尊颜面。
更何况明日还有新人到来。
虽未谋面,
但入九洲道场者,
还未有过让他不喜的 ** 。
在他执掌期间,
每位 ** 都深得他心。
道场的欢声笑语,
皆因他们而生。
见黄蓉不依不饶,
邀月又在一旁帮腔,
连东方不败也加入起哄。
林飞只得苦笑摇头。
看来明日这顿饭,
是非做不可了。
见他应允,
黄蓉与邀月交换眼色,
满脸计谋得逞的狡黠,
哪还有半分嫌隙。
餐毕,
邀月照例返回九洲书院,
东方不败无事可做,
也随之一同前往。
“师尊您瞧,东方师妹再这么跟着邀月混下去,迟早要被带偏。”
“整天泡在书院里不出来。”
“这不就是那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林飞闻言轻笑。
“怎么,你想让东方不败做点什么?”
明明还没表态,黄蓉却已露出狡黠的笑容。
“明日肯定又有新人要来。”
“不如让东方师妹去会会这位新人?”
“新人之间,说不定更有共同语言呢!”
林飞哪会看 ** 她的心思。
“你分明是不想应付新人,才推给东方师妹吧?”
黄蓉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反正她早晚也会喜欢上这种‘教导’新人的感觉!”
话刚出口,她又急忙改口:
“我是说,和新人和睦相处的感觉!”
说这话时,黄蓉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林飞发现,这丫头打主意时格外灵动。
那双眸子亮晶晶的,仿佛盛着星河。
他无奈摇头,揉了揉黄蓉的发顶。
“行,说不过你,依你就是。”
黄蓉笑吟吟地点头。
二人说笑片刻,各自回房歇息。
就在林飞准备就寝时,整个道场突然陷入黑暗。
唯有九洲书院仍亮着灯火。
书院内,邀月的勤勉连华佗都叹为观止。
他本想起夜,却见漆黑的道场中——
如同白昼一般。
这感觉令他脊背发凉。
并非此地多么骇人。
而是眼前的景象实在诡异。
他站立之处,唯有手中灯笼泛着微光。
另一侧却亮如白昼。
仿佛同一片天穹被生生劈成两半。
他怔在原地,竟看得入神。
冷风掠过脖颈时,他才惊觉自己已在户外站了许久。
寒意渐渐渗进衣衫。
喉结滚动间,他想起自己素来为钻研疑难杂症熬至深夜。
此刻虽无困意,却陷入踌躇——
是该继续翻阅典籍,还是折返居所?
初至此地,总不好肆意走动。
可短短数日观察,已觉九洲道场处处透着蹊跷。
其一,道场主人对外来者全然放任。
其二,仆从们对满阁珍宝视若无睹。
鎏金匾额上藏丹阁三字早入眼帘。
只是尚未踏足。
此刻腹中辘辘作响。
幸而厨房已可自由进出。
然而这座藏丹阁,他并未得到任何人的许可进入。
究竟该不该踏入此地?
他长叹一声。
最终,还是向自己那不争气的饥饿感妥协了。
他按了按空瘪的腹部,暗自思忖——
罢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依照邀月绘制的地图指引,厨房的位置倒是不难寻觅。
此处四下无人看守。
亦无灯火照明。
但他仍鼓起勇气,点亮了周遭的蜡烛。
烛光亮起的刹那,他竟被突如其来的光明晃得睁不开眼!
原本幽暗的屋子,在烛火点燃的瞬间变得亮如白昼。
恍惚间竟与方才所见的九洲书院景象如出一辙。
华佗喉结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