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扎在贺涵的心上。
他和唐晶的订婚计划，早在半年前就提上了日程，双方家长已经见过面，订婚场地选在了外滩的顶级酒店，甚至连订婚戒指都已经定制好了——那是一枚镶嵌着碎钻的铂金戒指，唐晶看到设计图的时候，眼底闪烁着幸福的光芒，那光芒，曾让贺涵以为，他们会就这样一直幸福下去，会像所有人期待的那样，走进婚姻的殿堂。
可自从他向唐晶坦白了五年前和薇薇安的那一夜，一切都变了。唐晶没有哭闹，也没有质问，只是沉默，然后陷入了无尽的冷战。
她不再接他的电话，不再回复他的消息，甚至刻意避开所有可能与他相遇的场合。
那枚准备好的订婚戒指，至今还放在他办公室的抽屉里，盒子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像一个沉重的笑话。
贺涵看着薇薇安冰冷的脸，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痛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薇薇安，你太残忍了。你明明知道我和唐晶的感情，明明知道我们即将订婚，你却还是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把一切都打乱。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说，只要我能做到，我都答应你。”
“宿主，你这话会不会太狠了？”脑海里突然响起小狐狸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和纠结，软乎乎的语调里满是不安，“我们当初就是计划好要带球跑的，现在怎么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贺涵身上了？而且你明明是故意不告诉他怀孕的事，现在却装作一副受害者的样子，他好可怜啊……”
薇薇安握着桌沿的手指紧了紧，指节微微泛白，可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她在心里默默回道：“不推给他，难道要我告诉他真相？说我当年故意隐瞒怀孕的消息，就是为了让他和唐晶先绑定，等他对唐晶的感情深到无法割舍的时候，再带着孩子回来，让他二选一？”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随即又被坚定取代，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我爸妈早就放话了，想要我和他复合，除非贺涵入赘陈家，两个孩子必须姓陈。你觉得，以贺涵那种骄傲自负的性格，他会愿意入赘吗？他贺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怎么可能让独子入赘？我要是现在松口，说我还爱着他，想和他和好，我爸妈第一个就不会答应。到时候，不仅我和孩子们的处境尴尬，连陈家的颜面都会受损。小狐狸，你告诉我，不然你让我怎么说？”
“可……可你这样会不会把他推得更远啊？”小狐狸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安，像是在替贺涵求情，“万一他真的选择了唐晶，或者干脆破罐子破摔，不管你和孩子们了怎么办？那我们这么多年的计划，不就全都白费了吗？我们当初费那么大劲带球跑，可不是为了让他和唐晶幸福的啊！”
“他不会。”薇薇安在心里笃定地说，目光落在贺涵失魂落魄的背影上，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他贺涵这辈子，最在意的就是‘责任’和‘体面’。他是一个极其注重形象的人，绝不会允许自己成为别人口中‘不负责任的父亲’，更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活在‘没有爸爸’的流言蜚语里。只要孩子们在，他就不可能彻底脱身。现在让他乱，让他在我和唐晶之间挣扎，让他看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也让唐晶知道所有的真相——这盘棋，我得慢慢下，不能急。”
她抬眼，再次看向贺涵，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漠与疏离，像是在下达最后通牒：“贺总，如果你来这里，只是为了质问我，发泄你的情绪，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你想谈孩子们的事，想知道以后该怎么和他们相处，等你想清楚怎么面对他们，怎么配合我扮演好‘生物学父亲’的角色，再联系我的助理预约时间。”
贺涵猛地转头，眼神里充满了血丝，他看着薇薇安，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眼前的女人，早已不是五年前那个会在他怀里撒娇的小女孩，而是一个手握棋子、步步为营的棋手。
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我好好谈？你只是想把我逼到绝境，让我在你和唐晶之间做出选择，让我为五年前的错误付出代价，对不对？”
薇薇安没有回答，只是拿起桌上的文件，重新低下头，目光落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上，仿佛贺涵的存在，只是一个干扰她工作的因素。
她拿起钢笔，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字迹凌厉，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然后抬起头，语气平淡地说：“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就不送贺总了。”
贺涵看着她无动于衷的侧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痛得无法呼吸。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想解释当年的身不由己，想恳求她给自己一点时间，可最终，却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踉跄地走出了办公室。
他的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走廊里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落寞。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关上，发出“咔嗒”一声轻响，那声音像是一个句号，为这场充满火药味的对峙画上了暂时的句点。
薇薇安紧绷的肩膀终于微微放松，她靠在真皮座椅上，闭上眼，脑海里回荡着小狐狸的话：“宿主，你说贺涵会不会真的觉得你很残忍啊？他刚才看你的眼神，好可怜。”
“残忍就残忍吧。”她在心里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坚定，“比起我和孩子们这五年所受的苦，比起我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怀着孕，承受着孕吐的折磨，半夜里吐得站不起来；比起看着别的孕妇被家人精心呵护，而我却只能独自去做产检，手里攥着化验单默默流泪——这点残忍，算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