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梦到了过去。
或者说属于齐黎生前的记忆越过混杂错乱的记忆洪流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
他看到了自己。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没能回忆起那段时间属于自己的记忆。
属于沈霖的记忆。
世界重启前，齐黎是林亦那场考核的随队老师。
也是他在战区沦陷时救下恶魔潮中不知为何没有任何反抗动作的沈霖。
与其他学生以及战区正统军汇合，他才知晓原来沈霖的异能是操纵人偶。
从众人口中齐黎得知，白发少年阴郁沉闷，整天只与那只从外界带来的人偶接触，存在感稀薄到就连米蕾娜都差点遗忘他的存在。
那只人偶并不惹眼，全身包裹着灰蒙蒙的布条，比沈霖高出些许，似乎丢失在了恶魔潮中。
这是米蕾娜的说辞，齐黎没有反驳，即便他在救出沈霖时见到了那只所谓的人偶本体。
恶魔脚下，布条散开，他看到一地血肉，以及隐约露出的人类骨架。
布条下是一具不明身份的尸体。
齐黎没有告知他人这件事，只是在那之后他成为了沈霖的老师。
也成为了那时唯一知晓沈霖异能真相的人。
“沈霖。”
记忆流逝，沈霖睁开眼，眼前飘荡着着一层缥缈灰雾，薄纱般的质感，使得眼前的林亦看上去都有些朦胧。
他揉着眼睛，起身，“这是怎么回事？”
同时脑海中，他翻阅起杂乱的记忆寻找那具“人偶”的身份。
不过既然世界重启后，那具尸体并不存在，那么大概率是军防基地发生意外时，他悄然偷窃了一具尸体。
无需深究。
沈霖按了下额角，不再强迫自己探寻记忆。
“不清楚，”林亦指了下门外，“外面也都是浓雾。”
铭瑄也被刚刚的动静吵醒，他打着哈欠，第一时间拽紧笔记本拖到怀里，“怎么了？”
“出了点意外，不排除下午那群人的可能性。”林亦拍了下上铺。
阿发斯探出头，睡眼婆娑，“下午？”
这才想起明面上还没给阿发斯解释，沈霖简单阐述了下下午的情况。
免得他不注意，阿发斯说出他本不该知晓的情报。
“所以说把路雅心拐走的那群人晚上又来拐人了？”最后阿发斯得出这样的结论。
林亦不置可否。
如果真是那群人，这样的可能性不低。
阿发斯小心翼翼爬下床，蹭到沈霖身边，缩着上半身远离林亦和铭瑄，“我们现在去找老师吗？”
林亦挥开眼前越发浓郁的灰雾，“你能分辨出幻境吗？”
避开视线，阿发斯没有与那双血瞳对视，他左看右看，迟疑地摇头。
“我想应该不是…吧？”
显然他根本无法确定。
见沈霖红着眼睛，似乎有意往外看去，林亦挡住他的视线。
“你的异能也不是万能的，先看看能不能找到老师，他们现在应该也已经发现异样。”
这么说着，林亦的表情却不怎么好。
在叫醒其他人前，他已经出去摸索过一遍。
本应只有几米之遥的隔壁房门，他扶着墙壁试探着摸了过去，却什么都没摸到。
浓雾仿佛吞没了空间。
阿发斯小声反驳，“这样的话待在这里等老师过来不是更安全吗？”
铭瑄想了下，认同地点头。
不确定外面会发生什么，有他在，如果出现意外，其他人一定会有危险。
毕竟除去本身异能特殊，他也很倒霉。
所以为什么下午的时候，他居然全程没有遭遇到任何危险，没有感知到任何危机？
这个念头昙花一现，铭瑄连尾巴都没抓到。
林亦没有固执己见，他询问沈霖，“你觉得呢？”
“等一会吧，”沈霖按了下太阳穴，“如果之后雾气不散，我们肯定得做点什么。”
这个提议没有人否决。
十几分钟后，四人备好手电，枪械，走出房门。
灰雾渐浓，灰蒙蒙一片，看不清前路四周。
沈霖用脚测量了下距离，探手朝左侧跨出一步，手臂没入灰雾，没有摸到任何实体。
手电光线同样被灰雾吞没，仅能照亮眼前一小片区域。
除去灰白的地面外，一无所有。
“这到底什么情况？”阿发斯哆嗦着躲到沈霖身后，“我们该不会进入异空间里了。”
“也许吧，”沈霖举着手电朝前方照去，“我还记得老师房间的大致方位，总之先朝那边走吧，如果还是一无所获，”
他歪了下头，笑吟吟地望向林亦，“我想我应该有权利使用异能。”
“对吧，宿舍长。”
林亦啧了一声，他只是担心沈霖的代价问题，又不是傻子，这种情况能当作突破口的暂时也只有沈霖的异能。
不过沈霖的口吻，总让他有些手痒。
算了，这家伙估计一拳就得趴下。
“你们有没有觉得，”阿发斯在眼前挥了两下，“雾好像更浓了？”
铭瑄熟练地拽住沈霖衣角，阿发斯理直气壮抓住沈霖手臂。
两边都被霸占，沈霖无辜地朝林亦眨了下眼睛，伸出手攥住他的衣角。
“小心别走丢了。”
林亦啧了一声，挪动身体，让几人更方便走动。
几分钟后，沈霖突然站停，快要陷入雾中消失的林亦头微微后仰，“到了？”
沈霖点头，扫视四周。
不出所料，与刚刚的景色毫无差别，寂静到只能听到他们四人的呼吸声。
沈霖摸了下眼睛，“林亦，你有听到哭声吗？我好像看到了有人哭泣的身影。”
“哭声？”恶魔化后的林亦五官感知也一定的强化。
他静下心，侧耳倾听，片刻后眉头微皱，抬步向隐隐约约传来响动的方向走去。
雾气越发浓郁，手电光线彻底被雾气遮掩，走动间，沈霖只能看见指尖一小片衣角，不见林亦背影。
同样两旁也只能看到半张不安的脸庞。
难以视物，意味着危险不知何时会突然降临。
林亦顿住，沈霖撞上他前及时收脚，上身自林亦身后探了出去。
灰雾阻碍视野，偏偏眼前散逸着黑雾的人影格外清晰。
也有些眼熟。
沈霖轻喃，“格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