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丝裹着寒意，敲打着静和疗养院的玻璃幕墙。苏然握着方向盘，看着副驾驶座上的林悦反复摩挲着一个牛皮纸信封，指腹在磨损的封口处蹭出细微的白痕。
确定要去地下室？苏然的声音压过雨刷器的摆动声，目光扫过疗养院大门上方的电子屏——本院无地下室区域，请勿轻信不实信息。这行字是三天前刚换上的，在此之前，林悦的外祖母住院记录里，连续五年都有“地下室理疗”的签字确认。
林悦指尖捏着信封里掉出的老照片，黑白影像里的外祖母穿着六十年代的白大褂，站在实验室模样的房间里，身后是模糊的金属门。我外婆退休前是生物工程师，她的工作笔记里写过‘静和疗养院地下实验室，虹膜密钥A’，她把照片凑到车窗边，雨水在玻璃上晕开的水痕恰好覆盖了外祖母的瞳孔，昨天我用图像处理软件放大瞳孔纹路，发现和网上流传的静和疗养院旧门控图纸高度吻合。
苏然熄了火，雨势渐小，疗养院后花园的梧桐叶铺出一条湿漉漉的小径。根据林悦提前查到的员工通道分布图，地下室入口藏在洗衣房的储物架后方。两人换上提前准备的护工制服，推着手推车穿过走廊时，护士站的电视正在播放本地新闻——15年前‘钟表匠连环杀人案’受害者家属呼吁重启调查，警方回应暂无新线索。
林悦的脚步顿了顿，手推车里的床单滑落一角，露出藏在下方的便携式虹膜扫描仪。15年前，她的母亲正是“钟表匠案”的第三名受害者，尸体被发现时，手腕上戴着一个停在凌晨三点的古董怀表，表盖内侧刻着无法辨认的符号。而外祖母的工作笔记里，恰好有一页画着相同的符号，旁边标注着地下室b区，危险。
洗衣房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洗衣液混合的味道，苏然移开最底层的储物箱，露出一块松动的地砖。掀开地砖，一条狭窄的楼梯通向黑暗，手机手电筒的光束里，浮尘在空气中缓慢游动。走到底部时，一扇银灰色的金属门挡住去路，门中央的圆形识别区泛着冷蓝色的光，周围刻着复杂的电路纹路，与林悦照片里外祖母身后的金属门完全一致。
开始吧。苏然扶住扫描仪，林悦将照片平铺在识别区前方，调整角度让瞳孔纹路对准扫描口。冷蓝光闪过三次后，门侧的显示屏弹出一行字：虹膜匹配成功，请输入辅助密码。
辅助密码的输入键盘是老式的机械按键，每个按键上都有磨损的痕迹，苏然注意到3、6、9三个按键的磨损程度明显更重。你外婆的生日是3月6日？他抬头看向林悦，却见她盯着键盘下方的凹槽，脸色发白——凹槽里卡着半枚生锈的怀表齿轮，与15年前母亲尸体旁发现的怀表齿轮型号完全相同。
辅助密码可能和怀表有关。林悦的声音有些发颤，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封袋，里面装着母亲案件现场的证物照片——怀表停在三点，表针指向3和12，而表盖内侧的符号拆解后，恰好是数字6和9的变形。
苏然按下3、6、9、12，键盘发出刺耳的蜂鸣，显示屏瞬间变红：密码错误，触发警报。刺耳的警报声在地下室回荡，头顶的应急灯开始闪烁，原本漆黑的墙壁突然亮起一排监控屏幕，每个屏幕都显示着不同的房间画面——有的是废弃的实验室，有的是堆满医疗器械的储藏室，直到最后一个屏幕亮起时，林悦猛地攥住了苏然的手腕。
屏幕上是一张模糊的人脸，眉眼间与林悦的母亲有七分相似，手腕上同样戴着一个古董怀表，怀表指针正缓慢转动，指向凌晨三点。屏幕下方弹出一行实时定位坐标，恰好是疗养院附近的废弃钟表厂——15年前钟表匠案第一名受害者的遇害地点。
是实时定位？苏然立刻掏出手机，准备联系警局调取监控，却发现手机信号被屏蔽，屏幕上的定位坐标开始闪烁，画面中的人脸突然扭曲，变成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面具上刻着与怀表内侧相同的符号。
小心！林悦猛地推开苏然，男人的影像从屏幕里飘了出来，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全息投影。投影中的男人举起一把仿制的古董刀，刀身反射的光在墙壁上投出诡异的影子，与15年前案发现场的照片完全一致。
这是陷阱。苏然迅速从护工制服内侧掏出电击枪，对准投影中心，却发现电流穿过投影，击中了身后的金属门，门侧的电路纹路开始冒烟。全息投影中的男人发出低沉的笑声：15年了，终于有人找到这里。想知道真相，就去钟表厂，那里有你们要找的东西。
投影消失时，监控屏幕全部变黑，只剩下显示屏上跳动的倒计时：10分钟后启动区域封锁。苏然拉着林悦冲向楼梯，路过洗衣房时，发现储物架上的床单被翻动过，原本放在最上层的员工档案不见了——档案里有所有曾在疗养院工作过的人员名单，包括15年前负责地下室理疗的医生。
有人提前来过。林悦捡起地上的一张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钟表厂三楼，小心怀表，字迹潦草，边缘有被水浸湿的痕迹，像是刚留下不久。苏然看了眼手表，倒计时还剩7分钟，他掏出备用手机，这是提前准备的防屏蔽设备，信号微弱但能拨通电话。
喂，张队，帮我查一下静和疗养院近一周的访客记录，重点查一个可能持有古董怀表的人。另外，派人去废弃钟表厂，我们现在过去。挂了电话，两人冲出疗养院，雨已经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远处的废弃钟表厂烟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个沉默的计时器。
废弃钟表厂的铁门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厂区里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破碎的玻璃窗在地面上反射着晨光，三楼的窗户敞开着，窗帘随风飘动，像是在招手。
分头行动，你去三楼，我查一楼和二楼，注意安全。苏然递给林悦一把多功能军刀，自己则握着电击枪，小心翼翼地走进一楼大厅。大厅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落地钟，钟摆早已停止摆动，钟面上的指针同样停在凌晨三点，与“钟表匠案”受害者身上的怀表时间一致。
林悦沿着楼梯往上走，楼梯扶手积满了灰尘，每走一步都扬起细小的颗粒。三楼的房间里堆满了废弃的钟表零件，墙上挂着一张泛黄的地图，标注着疗养院地下室的结构分布图，图上用红笔圈出了一个名为核心实验室”的区域，旁边写着“虹膜密钥b，在怀表内。
她的目光被角落里的一个玻璃柜吸引，柜子里放着十几个古董怀表，每个怀表的表盖内侧都刻着不同的符号。其中一个怀表的符号与母亲案发现场的完全相同，她伸手去拿时，柜底突然弹出一个金属支架，将她的手腕牢牢锁住——支架上连着一个微型传感器，与怀表的齿轮相连。
别动！苏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刚赶到三楼，就看到林悦被锁住的手腕上，传感器的红灯开始闪烁，而玻璃柜上方的显示屏弹出一行字：怀表倒计时启动，10分钟后释放神经毒素。
这是一个连环陷阱，苏然仔细观察玻璃柜，发现每个怀表下方都有一个对应的按钮，每个符号对应一个受害者，你母亲的符号对应的是第三个怀表，按钮应该在右边第三个位置。他试图按下按钮，却发现按钮被锁住，需要输入密码——密码提示是受害者的死亡时间。
林悦闭上眼，回忆起母亲案件的细节：我母亲是15年前的3月15日凌晨三点被发现的，怀表停在三点，但是法医鉴定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半左右。苏然输入“02:30”，按钮弹开，传感器的红灯变成了黄灯，显示屏上的倒计时暂停了。
还没完，林悦指着玻璃柜里的另一个怀表，这个怀表的表盖内侧刻着外祖母工作笔记里的符号，“这个符号对应的是‘地下室b区’，可能和我外婆有关。”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怀表，打开表盖，发现表芯里藏着一张微型芯片——芯片的型号与疗养院地下室门控的芯片型号完全一致。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关上，通风口开始冒出白色的烟雾。苏然立刻捂住林悦的口鼻，拉着她躲到桌子底下：“是催眠瓦斯，别呼吸！”他从口袋里掏出防毒面具，这是提前准备的应急装备，两人戴上后，烟雾逐渐散去，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与玻璃柜里相同的怀表。
你们终于找到了这里。男人摘下面罩，露出一张与林悦有几分相似的脸，我是你母亲的弟弟，也就是你的舅舅，陈默。陈默的怀表停在凌晨三点，表盖内侧刻着一个从未见过的符号。他走到玻璃柜前，拿起刻着外祖母符号的怀表：15年前，你外婆发现了疗养院地下室的秘密——他们在研究神经毒素，用病人做实验，而‘钟表匠案’的受害者，都是当年参与实验的医生和护士。
林悦的手指微微颤抖，她想起外祖母三年前突发脑溢血，醒来后就失去了语言能力，只能用手势比划着地下室，危险，直到去年去世前，才偷偷把工作笔记藏在枕头下。我母亲也是参与者？她不敢相信，母亲生前是儿科医生，怎么会和神经毒素实验有关。
你母亲是被冤枉的。陈默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日记，是林悦母亲的笔迹，你母亲发现实验后，准备报警，却被疗养院的院长——也就是你外婆的上司，灭口伪装成‘钟表匠案’的受害者。那个怀表，是院长故意放在她身上的，用来嫁祸给当时的一名维修工。
苏然接过日记，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一个医院的平面图，标注着院长办公室，有实验记录。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他盯着陈默，注意到他手腕上有一道疤痕，与“钟表匠案”第四名受害者描述的凶手特征相符。
陈默捋起袖子，疤痕清晰可见：15年前，我是疗养院的维修工，院长威胁我，如果不配合嫁祸，就杀了我和你母亲。我被迫在现场留下痕迹，之后一直隐姓埋名，调查真相。直到去年你外婆去世，我在她的葬礼上看到你，才知道她留下了工作笔记。
他指向玻璃柜里的芯片：这个芯片里有实验的完整数据，还有院长的犯罪证据。疗养院地下室的核心实验室里，有当年实验的残留物，只要拿到残留物，就能证明你母亲的清白，还能将院长绳之以法。
就在这时，苏然的手机响了，是张队打来的：苏然，疗养院的访客记录查到了，近一周有一个叫李建国的人频繁来访，他就是15年前静和疗养院的院长，现在改名叫李哲，住在市南区的别墅区。我们已经派人去抓捕了，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陈默的脸色突然变了：不好，李建国知道我在找他，他肯定会销毁证据！他抓起芯片，拉着林悦和苏然冲向门口，核心实验室的钥匙在李建国手里，我们必须在他被抓前拿到钥匙，否则所有证据都会被销毁。
雨又开始下了，三人驱车前往市南区的别墅区，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林悦看着手里的怀表，表针不知何时开始转动，缓慢地指向凌晨三点——15年前母亲遇害的时间，也是所有真相即将揭晓的时刻。
李建国的别墅藏在半山腰，周围围着高高的铁丝网，门口的监控摄像头正对着车道。苏然将车停在远处的树林里，三人沿着铁丝网绕到别墅后方，发现一扇隐蔽的后门，门把手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像是刚有人离开过。
进去后，先找书房，李建国习惯把重要文件放在书房的保险柜里。陈默掏出一把万能钥匙，轻轻打开后门，别墅里静悄悄的，客厅的电视开着，播放着15年前“钟表匠案”的新闻回放，沙发上放着一件沾着血迹的白大褂——白大褂的口袋里，掉出一把银色的钥匙，上面刻着“静和地下室核心实验室”的字样。
他已经跑了。苏然捡起钥匙，注意到沙发旁的茶几上放着一杯没喝完的咖啡，还冒着热气，应该刚离开不久，可能去了疗养院地下室，准备销毁证据。
三人立刻驱车返回疗养院，此时距离地下室区域封锁的时间还有30分钟。苏然用钥匙打开员工通道的门，再次进入地下室时，金属门已经解锁，核心实验室的门就在前方，门上的识别区泛着绿色的光，显示密钥已匹配。
推开门，实验室里弥漫着刺鼻的化学气味，中央的实验台上放着十几个玻璃罐，里面装着淡蓝色的液体——根据林悦外婆的工作笔记，这就是当年的神经毒素。实验台的电脑还开着，屏幕上显示着实验数据，最后修改时间是15年前的3月15日，也就是林悦母亲遇害的当天。
找到了！林悦在电脑旁的抽屉里发现一个U盘，里面存着李建国的犯罪录音，录音里清晰地记录着他威胁林悦母亲、策划“钟表匠案”嫁祸的全过程。而实验台的角落里，放着一个古董怀表，表盖内侧刻着钟表匠三个字，正是李建国的笔迹。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突然被关上，通风口开始注入淡蓝色的气体——是神经毒素！苏然立刻找到通风开关，关闭通风口，却发现门已经被从外面锁住，显示屏上弹出李建国的留言：既然你们找到了真相，就一起为实验陪葬吧。
陈默冲到窗边，试图打破玻璃，却发现玻璃是防弹材质。林悦盯着实验台的电脑，突然想起外婆工作笔记里的一句话：核心实验室的紧急出口，与怀表时间同步。她拿起怀表，调整指针到凌晨三点，实验台下方的地面突然裂开，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快进去！苏然推着林悦和陈默进入通道，通道尽头是一个向上的楼梯，通向疗养院的后花园。当他们爬出来时，警车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张队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苏然，李建国在去机场的路上被我们截获了，他承认了所有罪行，你们没事吧？
雨停了，阳光穿透云层，照在疗养院的玻璃幕墙上。林悦握着母亲的日记和存有证据的U盘，看着苏然和陈默，突然明白外祖母留下的不仅是虹膜密钥，更是一份坚守正义的初心。15年的迷雾终于散去，母亲的冤屈得以昭雪，而地下室的密码门，从此成为了一段黑暗历史的见证，提醒着每一个人——真相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只是，林悦没有注意到，陈默在转身时，悄悄将一枚怀表齿轮藏进了口袋，那枚齿轮的型号，与“钟表匠案”第一名受害者身上的怀表齿轮完全相同，而他手腕上的疤痕，比之前看到的似乎又深了一些。远处的废弃钟表厂，烟囱上的晨光突然暗了下去，像是有什么东西，还藏在未被发现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