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念，今天又来听曲啊。”
门口的李大爷见到温时念，脸上的褶子立刻折起来。
见到熟人，温时念脸上的笑容也真切许多。
“是啊李爷爷。”
“哎呦，那你今天可来对了，今个儿可是你师兄登台！”
李大爷一边招待着客人，一边对温时念说道。
温时念往旁边走了一点，让开门口的位置。
“我大师兄吗？他回来了？！”
“是啊，上个星期才回来。”
“难怪今日会有这么多的人。”
温时念的大师兄莫云是星城很有名的角儿，但凡他演出，梨园挤不挤得下还好说，就怕买不到票闹事的。
近几年莫云都不怎么唱了，莫云还没出国之前，就有人万金求唱，专门点名了要莫云来，但莫云说不唱就不唱，不管那人给多少钱，是什么身份，他全程连脸都没露。
偏偏他这么砸面子，那人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谁让人家背后势力也不简单呢。
“今儿，可是有大人物要来，跟你师兄关系还不错。”
李大爷点到为止，见到客人，又赶紧笑脸相迎。
他在忙，温时念也没继续打扰他，打了一声招呼，也跟着进去梨园。
不过跟其他人不同，她没去大厅，而是熟练的往后台走。
走过一条昏暗的小道，撩开一道幕帘，视线一下子变得开阔明亮。
好多人穿着水衣子，脸上带着半完成的妆，步伐匆匆的来回穿梭着。
偶尔几个熟人见到温时念，忙里偷闲的跟她打起招呼。
“溪兰，今日又来看戏了。”
这人叫的是温时念在梨园时的角名。
“嗯，闲来无事，还是这里最自在。”
“哎，要不是你这身体拖累你，你现在都还能跟我们一起唱。”
“是啊是啊，你这身段，这嗓子，要不是为了那个忘恩负义的……”
“嘘，这话就别说了，要让师傅听见，又该罚你了。”
那人被拉了一下，心虚的吐了一下舌头。
她上前拍拍温时念的肩膀，示意了下最里面的那间屋子。
“莫师兄就在里面呢，难得碰见，你要不要去跟大师兄打声招呼？”
“要去的。”温时念轻点了头，一张巴掌大的鹅蛋脸又白又干净，在此刻化着妆的众人面前，显得很是突兀。
“那你快去吧，今天师兄要登台，可能也聊不上两句。”
温时念笑着点头，对曾经的师姐师妹们 一一颔首。
打过招呼后，她无声朝着最里面的房间走去。
留下的众人看着她的背影，都不禁遗憾的摇头。
“若是没有那件事，她就这么一直唱下去，怎会落到当人姨太太的地步。”
“可惜了那副好嗓子。”
“是啊，偏偏……哎。”
关系好的都为她遗憾可惜，但不了解的，在这里也过得浑浑噩噩的人心里可劲儿嫉妒温时念能成为有钱人的姨太太呢。
这唱戏的，要么有名气，要么家里有钱，像他们这样穷苦又没有名气的，在那些权贵的眼里，也就是个卖艺不卖身的妓子。
温时念多幸运啊，最起码吃穿不愁，还有人伺候。
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怎么那天就救了大户人家的老妇人呢。
不过这话他们不敢说，他们才来这梨园多久，现在都还没登台的机会呢。
光看刚才的一幕，就知道温时念跟他们的关系有多好。
他们这想法要是说出来被听到，肯定要被穿小鞋。
身后这些人心里是什么想法，温时念完全不在意，她一路来到莫云化妆间门口，抬手轻轻敲了门。
“进。”
温时念打开门，一眼就看见坐在里间，坐在镜子前正在描妆的男子。
他脸上的妆已经化的差不多了，浓重却又刚好的妆，将他面容上的优点尽数展现。一瞥一眼间，都带着雌雄莫辨的美。
“云师兄。”
温时念等他放下笔，这才上前轻声叫他。
莫云指尖微顿，转身看见温时念时，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
眸光一转，落在她苍白无血色的面容上。
“身体怎么样。”
莫云微抬下巴，示意温时念坐。
温时念莲步上前，在莫云身旁的位置坐下。
“还好，最近都有在调理。”
“……还能唱戏吗？”
温时念睫毛微颤，唇边的笑一下子就淡了。
她神情落寞的摇头，“一曲，便是极限。”
看着她这样，莫云眼底情绪一暗，面色也有些冷，只是对温时念说话时，语气只是温润如水。
“身体重要，你要是想唱戏了，随时来找师兄，师兄跟你一起唱。”
温时念展颜，徐声开起玩笑，“我可不敢，师兄如今名气可大呢，一起唱，该被人笑话了。”
莫云唇边也扬起笑意，眼波流转间，顾盼生姿。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吧。”
温时念笑容一滞，双眼略睁，“今日？这，这可会砸了师兄的场？”
莫云轻声笑起，温朗如玉的嗓音笑起来时就像是一段优美的乐曲。
“你的实力，师兄还是了解的，你若都能砸场子，那这梨园就没人能唱了。”
只是可惜，现在身体不好了，若不然，能成为下一个“莫云”。
莫云起身去叫人给温时念准备戏服，背对着温时念时，脸上温和的笑意尽数消失。
温时念出事的时候，他还在国外没有回来，回来后，温时念已经从梨园离开，进门成了别人家的姨太太。
他这段时间都在打探消息，但温时念入府是静悄悄的，没人知道她进了谁家。
姨太太这事，还是温时念自己回来说的。
为了这件事，他去找师父质问，师父对此却一点都不在意，甚至还沉溺在美人香中。
想到耀武扬威的女人，莫云眸中闪过恶意。
欺负小师妹，攀上那个臭老头就以为可以高枕无忧？
呵。
戏服很快就送来，温时念接过，细葱的玉指在上面抚摸着，很是怀念与喜爱。
莫云上前，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师兄回来了，谁也不能欺负你，以后你想唱就唱，等你二师兄回来，到时候让他给你看看身体。”
温时念抱紧怀里的戏服，乖巧的对莫云弯眸笑起，笑容恬静温婉。
“好，谢谢大师兄。”
“不客气。”
在莫云的帮助下，温时念化好妆后，穿着戏服就在莫云的化妆间开嗓。
莫云一身戏服坐在镜前，一双上挑的凤眼看着眼前女子，眼中满是欣赏与笑意，随意搭在桌上的手指，随着温时念的哼唱轻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