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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解成怀里揣着那包刚买的大前门香烟,像是怀揣着一枚决胜的炸弹,脚步轻快地轧钢厂保卫科走去。

他脑子里回荡着秦淮茹那压低声音却透着狠劲的情报,还有手里剩余的两块钱,心里美得直冒泡。

“傻柱啊傻柱,你这次可是自己作死,撞到我干爹和我的枪口上了!”阎解成心里冷笑,“看这次不把你彻底摁死!”

到了保卫科门口。

阎解成整了整自己那件最好的衣服,深吸一口气,脸上堆起他最熟练的谄媚笑容,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几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正懒散地喝着茶、聊着天。

为首一人,约莫四十多岁,面色严肃,眼神里带着点审视的意味,正是王科长。

他抬眼瞥见阎解成这个生面孔,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

“那个谁,谁让你进来的?你找谁?有什么事吗?”

阎解成赶紧上前,微微弓着腰,双手将那包未开封的“大前门”恭敬地递了上去,声音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敬仰:

“您就是王科长吧?久仰您的大名了!今天总算有幸见到您本人了!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您抽着玩,抽着玩。”

王科长看着那包好烟,眼神闪烁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在这位置上久了,各种想求办事、套近乎的人见多了,眼前这小子面生得很,这突如其来的“久仰”让他心里直犯嘀咕:

我老王在厂里是有点权,但还不至于让一个外人如此“久仰”吧?

他不动声色地接过烟,放在桌上,既没推开也没立刻收起,只是淡淡地问:

“长话短说,同志,你到底有什么事?我这儿忙着呢。”

王科长故意摆出一副忙碌的样子,想探探阎解成的底细和来意。

阎解成心里暗骂一句“老油条”,脸上笑容却更盛,他凑近半步,压低声音道:

“王科长,是这么回事。我刚刚……嗯,匿名递交了一封举报信!是关于咱们厂食堂大厨,何雨柱同志的严重问题!”

“何雨柱?”王科长眉毛一挑,心里瞬间明镜似的。

傻柱那点破事,厂里谁不知道?

偷摸往家顺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王科长面上却故作疑惑:

“他?他能有什么问题?傻柱同志虽然脾气臭点,手艺还是不错的嘛。”

“王科长,您真是大人大量,看人总往好处想。”阎解成先捧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但有些人就是辜负组织的信任!我举报他,利用职务之便,私扣招待宴的菜品,侵占公家财产!这可是挖社会主义墙角的行为!”

旁边几个原本闲聊的保卫科干事听到这话,也纷纷投来目光,互相交换着眼神,有人故作惊讶地调侃:

“嘿!傻柱这厨子,胆子是越来越肥了啊!”

“可不是嘛,上次顺饭盒被记大过才消停多久?这就又犯病了?”

“招待宴的菜都敢动?这可不是普通饭盒能比的!”

然而,他们的语气里更多的是看热闹和敷衍,并没有真要处理的意思。

毕竟,傻柱掌着勺,他们平时去打菜,要是得罪狠了,以后天天给他们“颠勺”减肥,那可就亏大了。

王科长也是同样的心思。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悠悠地吹了口气,呷了一口,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说:

“行了,同志,你的举报我知道了。我们保卫科一定会严肃调查处理的!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王科长是典型的官腔,目的就是先把人打发走。

阎解成心中早有预料,暗道:就知道你们会来这套!

想包庇傻柱?

没门!

阎解成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腰杆微微挺直,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威胁:

“王科长,您的难处我理解。不过……”

阎解成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办公室里所有的人:

“这件事情,我已经同时向上面的相关部门反映了!我相信,无论是厂领导,还是更上级的部门,都会高度重视这种侵害国家财产、败坏工人阶级名声的行为!”

顿了顿,阎解成继续道:

“我希望能看到一个公正、及时的处理结果,否则……我不排除继续向更高层级反映情况的可能!”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变了。

那几个闲聊的干事闭上了嘴,眼神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阎解成。

王科长端着茶杯的手顿在了半空,脸上的从容也僵硬了。

“向上面反映了?”

王科长心里咯噔一下。

这小子什么来头?

说话这么硬气?

难道真有什么背景?

他重新打量起阎解成,虽然穿着普通,但那眼神里的笃定和隐隐的威胁不像装出来的。

再联想到那包价值不菲的“大前门”,王科长的心思活络开了。

如果这小子真有门路,自己为了包庇一个厨子而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可就因小失大了。

反过来,如果趁此机会拿住傻柱偷公物的铁证,以后傻柱还敢给自己颠勺?

怕是得求着自己高抬贵手!

权衡利弊之下,王科长的态度立刻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放下茶杯,脸上瞬间堆起了热情甚至带着点讨好的笑容,不过那笑容看起来有点假:

“哎呀!你看你这同志,怎么不早说呢!对于这种损害国家利益的行为,我们保卫科绝对是零容忍!坚决打击!绝不姑息!”

王科长站起身,一拍桌子,显得义愤填膺道:

“走!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杨厂长!这种事情,必须立刻向厂领导汇报!一定要严查到底!”

阎解成心里冷笑,面上却一副“早该如此”的表情:

“那就麻烦王科长了,我相信组织和领导一定会给我们群众一个满意的交代!”

王科长领着阎解成,一路快步走向厂长办公室。

路上,王科长还在不断套话,想摸清阎解成的底细。

阎解成则故作高深,含糊其辞,只强调事情的严重性和自己追求公正的决心,让王科长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到了厂长办公室门口。

通报之后,两人走了进去。

杨厂长正伏案批阅文件,看到王科长带着一个陌生年轻人进来,抬起头,露出询问的眼神。

阎解成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领导,小腿肚子确实有点发软,手心冒汗。

但他一想到自己背后站着的是干爹陈默。

未来的清北大学高材生,前途不可限量。

说不定几年后就能和杨厂长平起平坐甚至更高。

想到这,阎解成体内一股莫名的勇气和底气就涌了上来。

他抢在王科长前面,上前一步,声音洪亮,甚至故意带上了一丝愤慨道:

“杨厂长!您好!我是一名热心群众,今天来,是要实名举报轧钢厂食堂厨师何雨柱,多次盗取公家粮食,尤其是在重要的招待宴上中饱私囊,性质极其恶劣!”

“这是在挖社会主义的墙角,败坏我们轧钢厂的声音!请您一定要严肃处理!”

杨厂长闻言,眉头皱了起来。

傻柱?

他当然熟悉,手艺好,没少叫他去家里做饭。

对于傻柱往家顺点剩菜剩饭,他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水至清则无鱼嘛。

而且,他不认识眼前这个毛头小子,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

于是,杨厂长语气平淡地敷衍道:

“何雨柱同志?嗯,他之前是犯过错误,我们也已经给予了他相应的处分。同志,你的举报意识是好的,但也要注意实事求是嘛。”

杨厂长挥了挥手:

“好了,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们会内部了解的,你先出去吧。”

阎解成一听这口气,就知道杨厂长想和稀泥,保傻柱!

他心中一股火起,语气变得更加尖锐和不依不饶:

“杨厂长!这次和上次完全不一样!上次是普通职工的饭盒,这次可是招待第一钢厂刘厂长的专用宴会食材!他用公家的油、公家的料、公家的名义做菜,却把最好的部分截留私藏!”

阎解成加大了音量:

“这不仅仅是占公家便宜,这更是破坏重要的公务接待,影响厂际关系!往大了说,这是破坏国家财产,是蛀虫行为!如果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们轧钢厂?怎么看您杨厂长的管理?”

这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杨厂长的脸色渐渐变了。

尤其是听到“第一钢厂刘厂长”、“公务接待”、“厂际关系”这些词,他不能再等闲视之了。

傻柱这浑小子,竟然把主意打到招待宴上了?

这要是真捅出去,确实不好看。

就在这时,王科长恰到好处地凑上前,附在杨厂长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厂长,这小子来者不善啊。他说他已经向上面反映了,看样子有点来头。要是我们处理不好,他再往上捅,恐怕……会对您不利啊。”

杨厂长眼神一凝,再次看向阎解成时,目光里多了几分审视和忌惮。

这小子,手段够毒辣的!

先是扣大帽子,再暗示上面有人,这是逼着自己严办傻柱啊!

他内心对阎解成这种手段极为不喜,甚至闪过一丝让傻柱教训一下他的念头,但面上却丝毫不能表现出来。

他沉吟片刻,猛地一拍桌子,显得怒不可遏:

“岂有此理!这个何雨柱,简直是无法无天!屡教不改!”

杨厂长随即转向王科长,厉声吩咐道:

“王科长!下午招待宴结束后,你亲自带人,就在食堂后厨门口等着!给我盯紧了何雨柱!如果他真的敢私带公物出厂,人赃并获!立刻给我带来!”

“是!保证完成任务!”

王科长立刻挺直腰板回答,给了阎解成一个“放心”的眼神。

阎解成心中大喜,但脸上还是保持着严肃和愤慨:

“感谢杨厂长秉公处理!我们群众相信组织!”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

招待宴圆满结束,刘厂长吃得十分满意,对杨厂长大加赞赏。

后厨里,傻柱看着那些没怎么动过的精美菜肴,尤其是那半只香喷喷的白切鸡和油光锃亮的红烧肉,心里痒痒得像猫抓。

“雨水最近学习累,正好给她补补身子。”

傻柱喃喃自语,毫无心理负担地将最好的半只鸡和满满一饭盒红烧肉仔细包好,塞进他那件宽大的旧蓝色棉大衣里裹紧,动作娴熟无比。

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心里美滋滋的,仿佛已经看到妹妹何雨水开心的笑容。

收拾妥当,傻柱拎着藏有“战利品”的大衣,晃晃悠悠地走出后厨,准备下班回家。

刚出食堂大门,眼前的情景让他心里猛地一沉。

只见王科长带着四五个膀大腰圆的保卫科干事,面色冷峻地堵在门口,眼神像刀子一样落在他身上。

傻柱心里发虚,但嘴上还强装镇定,甚至试图用玩笑掩饰:

“哟!王科长,哥几个这是干嘛呢?列队欢送我下班?我可没准备喜糖啊!”

王科长冷哼一声,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何雨柱,少废话!把你怀里揣的东西拿出来!”

傻柱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抱紧了大衣:

“什……什么东西?这就是我一件破衣服!你们想干嘛?抢劫啊?”

“破衣服?”王科长上前一步,目光锐利,“破衣服需要捂得这么严实?拿出来!这是厂里的规定,检查可疑物品!”

“凭什么?这是我私人物品!”

傻柱还在狡辩,额头上却渗出了细汗。

“私人物品?我看是公家的鸡和肉吧!”王科长失去了耐心,猛地一挥手,“给我拿下!检查!”

几个干事早就等着命令,立刻一拥而上。

傻柱还想挣扎,但他一个厨子哪是几个专门干这行的人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扭住了胳膊,动弹不得。

王科长亲自上前,一把扯开那件旧棉大衣。

唰!

那包得严严实实的半只鸡和那饭盒油汪汪的红烧肉,瞬间暴露在众人眼前!

香气混合着傻柱身上的冷汗味,显得格外滑稽和讽刺。

“这是什么?!”王科长厉声喝问。

傻柱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狡辩的话来。

“带走!去见杨厂长!”

王科长一挥手,干事们押着瘫软下去的傻柱,拿着赃物,浩浩荡荡地前往厂长办公室。

再次进入厂长办公室,傻柱看到面无表情的杨厂长,又瞥见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得意和嘲讽笑容的阎解成。

傻柱瞬间全都明白了!

“杨厂长!杨厂长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饶我这一次吧!”

傻柱噗通一声,几乎要跪下去,声音里带着哭腔哀求道。

他好不容易才和雨水和好,工作不能再丢了啊!

杨厂长看着那确凿的赃物,又看看一脸死灰的傻柱,再瞥一眼旁边那个“热心群众”阎解成,心里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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