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樱阁落成后的第三天,整个庭院进入了婚礼筹备的最后冲刺阶段。
龚老大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队绣娘——不是普通绣娘,而是清一色金丹期修为、专精“灵绣”之法的女修,据说是从中州“天衣坊”重金请来的大师团队
。她们在庭院东侧的厢房里架起了十几架特制的绣架,各种流光溢彩的灵线、蕴含道韵的绣针、还有成匹的“天蚕云锦”、“月华鲛绡”等顶级面料堆了满满一屋子。
璃月和苏樱已经彻底沉浸在了婚服的制作中。两位新娘坚持要亲手参与主要部分的刺绣,尤其是嫁衣上那些象征性的纹样——璃月选择的是“月华流转”与“风雷交织”的图案,既有风雷阁的传承,又暗合她清冷的性子。
苏樱则偏爱“樱花纷飞”与“青藤缠绕”的组合,灵动娇俏中带着坚韧。
“苏樱妹妹,你这片花瓣的渐变色还得再过渡自然些。”璃月指着绣样轻声指点,手中银针穿梭如飞,针尖带起的灵光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嗯嗯,我再调一下灵线的配比。”苏樱专注地点头,指尖捻起几缕淡粉色的灵线,闭目感知其中蕴含的草木精华,然后小心翼翼地穿针引线。
绣娘们在一旁辅助,时而提供专业建议,时而帮忙处理一些复杂的边缘装饰。整个绣房内灵气氤氲,针线飞舞,静谧中带着神圣的仪式感。
龚老大则一头扎进了厨房和宴席筹备。月樱阁特建的“灵膳房”里,六位修为至少金丹中期的灵厨正在他的指挥下处理各种珍稀食材:
“这条‘冰渊灵鳕’的鱼鳞要一片片手工剔除,不能伤到半分肉质!”
“那坛‘三百年陈酿百花蜜’只能用作甜品蘸料,别给我乱用!”
“还有那些‘龙血米’,蒸煮时火候必须精准,多一分则烂,少一分则生!”
三大妖王和玄冥则成了全能打杂工。幽影负责搬运重物和搭建临时设施,夜煞带着几个城卫军旧部负责安保巡逻,玄甲则拿着账本和清单四处核对采买,嘴里还不停念叨着:“这个买那个卖…”
而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站在月樱阁中央的庭院里,我闭目凝神,神识如网般散开,细致地感知着整座庭院的灵气流动和空间结构。
三大妖王和玄冥的存在,始终是个隐患。这一路上,我依靠虚无法则强行遮掩他们的本源气息,消耗巨大不说,也并非长久之计。
尤其是幽影那活泼好动的性子,玄甲那厚重如山的地脉妖力,夜煞那无形无质却直击神魂的音律妖元,还有玄冥身上那经过炼化却依然存在的淡淡尸煞气——这些气息若是完全暴露,足以让方圆百里内的元婴修士警铃大作。
月樱阁既然要成为我们长久的家,就必须有完善的防护。不仅要防外敌,也要防“内患”——得让三大妖王和玄冥能够相对自由地活动,而不必时刻担心气息外泄。
“先从神识隔绝阵开始……”我喃喃自语,双手开始结印。
识海中,阵道真解的金色文字浮现流转,结合我对虚无法则的浅薄领悟,一套全新的复合型大阵在脑海中逐渐成形。
我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阵基材料——八十一道“空冥石”,三百六十枚“定神珠”,还有大量辅助的灵玉和阵旗。这些都是从张天璃和龚老默给的“零花钱”里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品,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以空冥石为基,定神珠为眼,虚无法则为引……”我轻声念诵法诀,第一块空冥石凌空飞起,精准地落入庭院乾位地下三丈深处。
灵石入土的瞬间,我双手印诀一变,一缕精纯的虚无法则之力注入其中。那空冥石表面立刻泛起一层朦胧的灰光,仿佛要融入虚空,却又被法诀牢牢固定在原位。
“第二块,坤位……”
“第三块,震位……”
我如同最精密的工匠,在庭院中穿梭游走。
每一步踏出,都精准契合某种天地韵律;每一块灵石落下,都与周围环境产生微妙共鸣。双手结印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化作一片残影,一道道玄奥的阵纹从指间流淌而出,在空中交织成网,然后缓缓沉入地面、墙壁、甚至虚空之中。
我全神贯注于阵法的构建,汗水从额角滑落,神识如开闸洪水般倾泻而出,又被虚无法则快速转化补充。这是一个极其消耗心力的过程,但我不能停。
“神识隔绝阵,成!”
当最后一块空冥石归位,我低喝一声,双手猛地合十。
“嗡——”
整个月樱阁微微一震,一层无形的屏障从庭院边缘升起,迅速在空中合拢。那屏障并非实体,而是某种空间和神识层面的扭曲与隔绝。
从外界看,月樱阁依旧在那里,但任何试图探查内部的神识,都会如同陷入泥潭,被层层削弱、扭曲、最终无功而返。
我长舒一口气,擦了擦汗,但没有停下。
“接下来是防御阵……警戒阵……还有最后的杀戮阵……”
接下来的三天,我几乎不眠不休,全身心投入到阵法的布置中。
防御阵以“五行轮转”为核心,引动地火水风雷五种灵力,在庭院外围形成五层不同属性的防护罩,层层相扣,生生不息。一旦遭遇攻击,五层护罩会轮流承受并转化伤害,除非一次性击破全部五层,否则极难攻破。
警戒阵则更加精妙。我在庭院各处埋下了三百六十五个“灵觉节点”,每一个节点都相当于我的一个感官延伸。
任何未经许可的生灵踏入月樱阁范围,哪怕是一只蚊子,也会立刻被节点感知,并将信息实时传递到我识海中的阵法核心。更妙的是,警戒阵还能根据入侵者的气息、修为、意图进行分级预警,避免不必要的干扰。
至于杀戮阵……这是我压箱底的手段。
我选择了七处关键位置,布下了七座小型但极度危险的杀阵——有的是引动地底毒火,有的是召唤无形风刃,有的是凝聚庚金剑气,最核心的一座甚至尝试融入了一丝虚无法则的“湮灭”特性。
七阵连环,环环相扣,一旦完全激活,足以让元婴后期的修士饮恨当场。
当然,杀戮阵平时处于深度休眠状态,只有在我亲自激活或庭院遭遇毁灭性威胁时才会启动。
第四天清晨,当最后一道阵纹隐入虚空,整座复合型大阵终于完全成型。
我站在庭院中央,闭目感应。
神识隔绝阵如同一层温柔的薄纱,将月樱阁与外界隔开,却又不会阻碍阳光雨露和正常灵气流通。
防御阵如五色华盖,静静悬浮在庭院上空,随时可以转化为最坚固的盾。
警戒阵的三百六十五个节点如同繁星,在我识海中清晰闪烁,监控着每一寸土地。
杀戮阵则如七头沉睡的凶兽,蛰伏在庭院深处,气息内敛却令人心悸。
“总算……完成了。”我睁开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连续四天的高强度布阵,让我身心俱疲,但看着眼前这座固若金汤的家园,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更重要的是,阵法完全成型后,我终于可以放松对三大妖王和玄冥的气息遮掩了。大阵自带的隔绝和转化功能,足以将他们的本源气息牢牢锁在庭院内,不会外泄分毫。
“幽影,玄甲,夜煞,玄冥。”我转身看向他们,“从现在开始,只要不离开月樱阁范围,你们可以相对自由地活动了。大阵会遮掩你们的气息。”
幽影欢呼一声,“嗖”地窜到庭院角落,开始放心大胆地研究那些灵植。
玄甲意念中传来一丝轻松的波动,身躯又往下沉了沉,与地脉的连接更加深入。
夜煞优雅颔首,玉箫凑到唇边,一曲清越的箫音流淌而出,这次不再有任何收敛。
玄冥微微点头,幽绿眼眸中的戒备之色稍减。
看着他们放松的样子,我也笑了。这才像一个家该有的样子——包容、自在、安全。
就在我准备回屋休息时,庭院外的警戒阵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波动。
不是入侵警报,而是……有熟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