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动物园之后，苏碧海把汤圆和屁兜放出来，让他们俩自由活动。
或许是激发了动物本性，汤圆和屁兜撒了欢地肆意狂奔，一下子就把苏碧海交代的集合时间抛诸脑后。
晏川君举着专业的单反相机，一路走一路拍。
苏碧海跟在他身后，双手揣兜满脸鄙夷。
“你啥时候又迷上了摄影了？”苏碧海问。
“还不是老崔，前段时间休年假到凡间旅行了一趟，回来就给我炫耀他拍摄的照片，成功勾起了我学习摄影的热情。”
晏川君有模有样地调整拍摄参数，又将镜头对着远处的动物咔咔一顿拍。
冬季的京市，落叶凋零，放眼望去动物们活动的山林都是光秃秃的一片，就连小动物们也是懒懒的，不愿意出门走动。
苏碧海着实没觉得有啥好拍的。
在餐厅里，她点了两份汉堡套餐，晏川君低头沉迷于筛选上午拍摄的照片，嘴里叼着一根薯条，老半天也没见吃下去。
苏碧海自顾自地啃着汉堡，隔着餐厅的落地窗，看着外面散养的兔子和孔雀安逸地晒着太阳。
餐厅里忽然变得嘈杂，苏碧海侧头看到几个闲着的服务员凑在一起在说着什么，看他们的表情似乎是在聊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黑熊山那边出事了。”
“怎么了？”
“有个小男孩误闯了黑熊的栖息范围，被熊吃了！”
“啊？！”
所有的服务员都惊恐地用双手捂住嘴，避免发出太大的声音，影响到用餐的顾客。
小男孩！？
难道是上午在动物园门口碰见的那个吗？
苏碧海把余下的汉堡一口塞进嘴里，拽着晏川君的胳膊就往餐厅外走。
“阿姐你干嘛呀？我还没吃完呢~”
“吃吃吃，就知道吃~”苏碧海吐槽，“出事了。”
“啊？怎么了？”晏川君疑惑。
等到他俩都走出了餐厅，苏碧海见周围没有人才跟他说：“你还记得上午见到过的那个小男孩吗？”
“记得呀，怎么了？不会这么快就死了？”
“可不嘛！我刚才听见服务员在讨论，说是误闯了黑熊的栖息地，被咬死了。”
“啊？”晏川君像那群听到这个消息的服务员一样，用手捂着嘴，缓了缓道：“该不会被……那啥，什么都不剩了吧？”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在他俩快走到黑熊观赏区的时候，外围已经有工作人员在把守，其他还没来得及进去参观的游客都被挡在门口禁止入内。
苏碧海和晏川君对视了一眼，隐去了真身，穿过人群来到了事发地。
警察还没到，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不敢靠近，事发现场能看到一些衣服和身体的残碎。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窜入鼻孔，苏碧海捂着鼻子，顺着痕迹往林子深处走去。
很快，他们俩找到了肇事熊，应该说是一群。
数了数，一共有五只，他们看相互依偎在一起，仿佛知道了自己犯了天大的错似的。
苏碧海问道：“那小男孩是你们吃的？”
那几只熊看到苏碧海就跟见到了鬼似的，全身抖动得更加厉害。
“你说说你们，有凡人好吃好喝地待着，怎么就这么管不住嘴，非得吃人？”
站在最前面的那只熊，觉得自己还挺委屈的，跟苏碧海说：“那小孩闻着味道挺香的，我们没吃过，就想尝尝……”
苏碧海两眼一抹黑，对他们无语了。
“阿姐，他们本就是野兽，你不能要求他们跟凡人有同样的文化道德标准吧。”
满地血腥与积雪形成了醒目刺眼的对比。
苏碧海想想就来气，对着这群熊怒吼道：“人全吃了？一点不剩？”
呜呜呜……五只熊被苏碧海的气势吓得紧紧靠在一起，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苏碧海紧攥拳头，心里盘算着：黑熊怎么做好吃，在线等，急！
“罢了，还得我北阴大帝出马。”
晏川君收好相机，两掌合十，顿时周围的草地中升起团团白色雾球。
那是四散在地的小男孩的魂灵。
由于肉身被外力撕扯成碎，小男孩的魂灵也四分五裂。
在晏川君的意念召唤下，散落的魂灵很快被聚集到一起，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人形状。
小男孩的魂灵懵懵懂懂的，还不知道自己目前是处于什么状况？
他问两人，“哥哥姐姐，你们是谁呀？”
额……苏碧海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小孩子解释。
晏川君则从容地答道：“我是来带你走的。”
“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幽冥司。”
“那是什么地方呀？”
“死人去的地方。”
“啊~我不去。”
小男孩听到死人两个字，吓得转身就要跑，被晏川君一个响指定住了。
苏碧海翻了个白眼，拍了一下晏川君说：“你跟小孩子说话得用他们能接受的语言，你这么严肃，吓到人家了。”
晏川君摊手，觉得自己很无辜。
“乖~小朋友~”苏碧海走上前安慰道：“你能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磊磊。”
“好的磊磊，你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磊磊想了想说道：“刚才我和爸爸一起来看黑熊，我看到几个黑熊在山坡上睡觉，就问爸爸我可不可以过去跟它们玩。”
“然后呢？”
“爸爸说当然可以，他让我从那个铁栅栏下面的洞钻进来就行。”
啥玩意？！苏碧海嘴角抽搐，这个故事逻辑怎么有点超出她的理解范围？！
磊磊还给苏碧海指了洞的方向，苏碧海顺眼看过去，是铁栅栏下面的的杂草丛里有一个不太显眼的土坑。
六岁小朋友的身量钻进来绰绰有余。
“你可真是艺高人胆大，你不怕黑熊吗？”苏碧海问。
“不怕呀，它们长得很可爱呀！”磊磊天真地说道。
苏碧海看了一眼那五只黑熊，完全不能理解，“这叫可爱？”
可爱到把你吃掉那种吗？
得！一个敢摸，一个敢吃，究竟是怎样的缘分，让这两种智商不高的物种相遇了？
苏碧海有点看不透这个世界了。
“那你还记得后面的事情吗？”苏碧海接着问道。
磊磊想了想，摇摇头道：“不记得了。”
“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磊磊不说话了，皱着眉头看着苏碧海。
晏川君解释道：“这是凡人的自主保护机制，也称之为‘遗忘效应’。是为了避免身体过度沉浸于过往痛苦经历而持续感到不快乐的现象。”
“肉体凡胎居然还有这么神奇的机制？”
“这就是生命的神秘之处。”
在外围的人群中，一个中年男人发出震天嚎叫。
“儿子！磊磊！”
“先生，您不能进去！”
动物园的保安拼命地将想要冲进黑熊栖息地的中年男人拦下。
“同志，那是我儿子的衣服，我儿子怎么样了？你让我进去找他。”
“先生，你冷静一下，警察马上就到了。”
中年男人手里还握着两个冰激凌球，他哭着喊着对保安同志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我就是去买了个爆米花，回来的路上就听说这里出事了，你们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保安同志面面相觑欲言又止，都不敢跟这位父亲说实话。
苏碧海和晏川君同时做出疑惑状，“两方信息不对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