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客厅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林溪站在茶几旁,手里紧紧攥着南方美院的录取通知书,红色封皮上烫金的校徽被指尖焐得发烫。对面的沙发上,爸妈脸色凝重,茶几上摊着的本地师范学院宣传册,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空气都有些凝滞。
“溪溪,最后问你一次,”爸爸放下手里的搪瓷杯,杯底与茶几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到底选师范还是南方美院?师范的美术教育专业,毕业就能考编,工作稳定,爸妈也能放心。”
妈妈跟着点头,声音里带着恳求:“是啊溪溪,听妈的话,画画当兴趣就行,不能当饭吃。你看楼下张阿姨的儿子,学了五年画画,现在还在画廊打零工,一个月工资刚够糊口,多辛苦。”
林溪的肩膀微微发颤,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沉默退让。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上爸妈的目光,声音虽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爸,妈,我选南方美院。这是我第一次跟你们据理力争,因为这不是小事,是我一辈子的梦想。”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没有顺从父母的意愿。以前不管是报兴趣班,还是选高中,她都听爸妈的安排,可这一次,关于画画,关于南方美院,她不能退。
“梦想能当饭吃吗?”爸爸的声音提高了些,带着愠怒,“你以为画画那么容易?多少人挤破头想靠画画立足,最后还不是一事无成?爸妈是为了你好,不想让你走弯路!”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林溪的眼睛红了,却没有掉眼泪,“可你们有没有问过我,我想要什么?从高一拿起画笔的那天起,我就想考南方美院,想一辈子画画。这三年,我每天只睡五个小时,白天刷题,晚上改画,手指上磨出了茧子,眼睛也熬红了无数次,这些你们都看在眼里,不是吗?”
她顿了顿,声音哽咽却依旧清晰:“高三上学期,我画不出满意的作品,躲在画室里哭,是陆知行陪着我熬夜改画;模考成绩不理想,是江翊给我讲数学题,让我能把更多时间放在画画上;查分那天,我看到过线,哭着给你们打电话,你们也为我开心过。现在为什么不能支持我?”
妈妈看着女儿泛红的眼眶,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却还是硬着心肠说:“正因为知道你努力,才不想让你的努力白费。南方美院的绘画专业,毕业就业率那么低,万一你找不到工作,之前的努力不都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就业率低不代表我不行!”林溪终于提高了声音,这是她第一次在父母面前失态,“我可以做插画师,做设计师,开画室,就算一开始辛苦,我也愿意!我不想等到老了,后悔自己年轻时没有为梦想拼过一次!”
她想起画本里那些陆知行的笑脸和江翊的侧影,想起青岚岛的日出,想起陆知行说“我报了你的城市”时的温柔,这些都给了她勇气。“爸,妈,你们总说稳定最重要,可稳定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每天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是能在画室里画到天黑,是能让更多人看到我的画,认可我的画。”
爸爸沉默了,他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想起她小时候趴在地上涂涂画画的样子,想起她拿到美术比赛一等奖时的骄傲,心里渐渐软了下来。他这辈子过得循规蹈矩,一直以为稳定就是最好的生活,却忘了女儿和他不一样,她有自己的热爱和追求。
妈妈叹了口气,伸手想去擦林溪眼角的泪水,却被林溪轻轻躲开了。“妈,我不是故意惹你们生气,”林溪的声音软了些,“我只是想坚持自己的梦想。如果我现在放弃了,我这辈子都会遗憾。就算以后真的遇到困难,我也不会怪你们,因为这是我自己选的路。”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妈妈的声音也带了哭腔,“我们只是担心你,怕你以后受委屈,怕你哭的时候没人陪在你身边。”
“我不会的,”林溪看着妈妈,“陆知行报了我的城市,他会照顾我。而且我已经长大了,能自己面对困难了。以后我会经常给家里打电话,放假就回来陪你们,不会让你们担心的。”
客厅里陷入了沉默,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过了很久,爸爸终于站起身,走到林溪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罢了,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爸妈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你要记住,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家里永远是你的后盾,累了就回来。”
林溪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扑进爸爸怀里,哽咽着说:“谢谢爸!谢谢妈!我一定会努力的,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妈妈也走过来,抱住他们,眼泪落在林溪的头发上:“傻孩子,以后去了南方,要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别总熬夜画画。缺什么就跟家里说,爸妈给你寄过去。”
“嗯!”林溪用力点头,心里满是温暖和感动。她知道,这次据理力争,不仅让她守住了自己的梦想,也让父母看到了她的成长和坚定。
晚上,林溪坐在房间里,给陆知行发了条消息:“我跟爸妈据理力争,他们同意我去南方美院了!”
陆知行很快回复,还发来一个开心的表情包:“太好了!溪溪,我就知道你可以的!以后我们在同一个城市,一起努力,一起成长。我会一直陪着你,支持你做所有喜欢的事。”
林溪看着消息,嘴角忍不住上扬。她拿起画笔,在画本上画了一个小小的女孩,手里拿着画笔,身边有爸爸妈妈、陆知行、江翊、苏晓晓的剪影,背景是南方美院的教学楼和淡紫色的晚霞。旁边写着:“第一次据理力争,为了梦想,也为了自己。”
她知道,这一次的据理力争,是她青春里最勇敢的一次选择。而未来,她会带着父母的爱和支持,带着朋友的陪伴和鼓励,在南方的城市里,勇敢地追逐自己的梦想,用画笔描绘属于自己的美好未来。这个夏末,因为这次勇敢的据理力争,变得格外有意义,也为她的青春故事,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