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的铃声还没响，教室里已经炸开了锅。苏晓晓趴在桌上，用英语书挡着脸，肩膀却抖得像筛糠，嘴里还发出“咯咯”的笑声，引得周围的同学频频回头。
“你到底在笑什么？”林溪戳了戳她的胳膊，手里的单词卡被捏得发皱。她背了一早上的英语单词，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尤其是“acmodation”这个词，字母长得像串乱码，怎么都记不住。
苏晓晓猛地抬起头，眼睛笑成了弯月亮，手里还攥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你看你看，”她把纸条塞到林溪手里，声音压得像蚊子哼，“陆知行刚才传过来的，说要给你取个外号，叫‘小迷糊’，因为你昨天课间操顺拐三次，还差点把自己绊倒。”
林溪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慌忙把纸条展开。纸条上的字迹龙飞凤舞，带着股跳脱的劲儿，末尾还画了个吐舌头的小人，确实是陆知行的风格。她想起昨天课间操的狼狈，耳根烫得能煎鸡蛋，刚想把纸条揉掉，就被苏晓晓抢了回去。
“别扔啊，”苏晓晓小心翼翼地把纸条夹进自己的日记本，“这可是你们‘爱情的见证’！等以后你俩在一起了，我就把这个拿出来当证据。”
“别瞎说！”林溪的声音更轻了，心跳却像被踩了一脚的兔子，“咚咚”直跳。她偷偷瞥向陆知行的座位，他正趴在桌上和后桌的男生说笑，阳光落在他毛茸茸的发旋上，像撒了把金粉，浑然不觉这边的“八卦”。
苏晓晓却不放过她，用胳膊肘撞了撞她的胳膊：“哎，说真的，你觉得陆知行和江翊，哪个更对你胃口？陆知行是阳光开朗型，江翊是高冷学霸型，都是小说里的男主配置哎！”
林溪被问得不知所措，只能低下头假装背单词，指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江翊扶她时冰凉的指尖，想起陆知行递水时温暖的笑容，心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
“好啦不逗你了，”苏晓晓看出了她的窘迫，笑着转移话题，“对了，周末去不去逛街？我知道有家店的文具超好看，还有你喜欢的梵高周边，上次我看到一个《星空》的画筒，跟你的简直是同款！”
提到画画，林溪的眼睛亮了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苏晓晓拍着胸脯保证，手腕上的银色手链叮当作响，“那家店就在步行街尽头，老板是个超温柔的小姐姐，还会免费送小贴纸。对了，我还可以叫上陆知行，让他当拎包的，他力气大！”
林溪刚想答应，心里却突然冒出个念头：“那……江翊呢？要不要叫他一起？”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和江翊还不算熟，贸然叫他去逛街，会不会太奇怪？
苏晓晓却眼睛一亮，像发现了新大陆：“哟，主动惦记学神了？可以啊林溪！”她凑近林溪，用气音说，“不过江翊估计不会去，他周末好像要去打工，上次我在超市看到他在整理货架，穿工作服的样子还挺帅的。”
林溪的心里莫名地沉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想起江翊那个印着校徽的保温杯，想起他洗得发白的校服，突然觉得，那个总是冷冰冰的学神，背后或许藏着很多她不知道的故事。
“算了，不叫他了，”苏晓晓看出了她的失落，拍了拍她的手，“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周末就咱们俩，再加个免费劳动力陆知行，多好！”
林溪“嗯”了一声，心里的失落却没散去。她看向斜前方的座位，江翊正在低头做题，晨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投下的阴影随着眨眼轻轻晃动，像停着一只安静的蝴蝶。
她突然很想知道，他打工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沉默？
早读课的铃声终于响了，英语老师抱着课本走进来，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整齐的朗读声。林溪把注意力拉回到单词卡上，却发现“acmodation”这个词，不知何时已经牢牢刻在了脑子里。
大概是苏晓晓的笑声太有魔力，连难记的单词都变得可爱了些。
上午的数学课，林溪又卡住了。这道解析几何题江翊早上在便利贴里提醒过，可她对着辅助线看了半天，还是算不出答案，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得乱七八糟，像团纠结的毛线。
“又不会了？”苏晓晓凑过来，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窘迫。她抢过林溪的草稿纸，皱着眉头看了半天，“这辅助线不是对的吗？你看，连接Ac之后，三角形Abc和Adc应该是全等的啊……”
林溪摇摇头：“我知道全等，可就是算不出角度……”
“笨死了，”苏晓晓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大大的角，“你看，这里有个隐含条件，角bAd是直角，所以……”
她的讲解算不上专业，甚至有点颠三倒四，却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林溪脑子里的某个开关。“哦！我知道了！”林溪恍然大悟，拿起笔飞快地演算起来，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像在唱一首轻快的歌。
“怎么样，我厉害吧？”苏晓晓得意地扬起下巴，露出两颗小虎牙，“别看我数学不如学神，这种小技巧还是懂的！”
林溪笑着点点头，心里的感激像潮水般涌上来。在南城时，她从来不敢问同学题，怕被嘲笑“这么简单都不会”，只有陈雪偶尔会偷偷教她，却总被其他人打断。来到星泽才几天，苏晓晓就像个小太阳，把她裹在温暖的光芒里，让她渐渐忘了过去的窘迫。
下课铃响时，林溪终于解出了那道题。她把草稿纸铺平，看着上面清晰的演算过程，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
“走，去小卖部！”苏晓晓一把抓住她的手，“今天我请客，庆祝你解出难题！”
小卖部里依旧挤满了人，苏晓晓凭着娇小的身材挤到前面，很快举着两根草莓味的冰棍钻出来，额头上沾着细密的汗珠，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喏，给你。”她把一根冰棍塞到林溪手里，自己咬着另一根，含糊不清地说，“刚才看到张琪了，她说下周美术社招新，让你一定要去，社长是她表姐，超厉害的插画师，得过好多奖呢！”
林溪的心猛地一跳：“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苏晓晓舔了舔嘴角的草莓酱，“张琪还说，只要你去，肯定能通过面试，她表姐最看重天赋了。对了，陆知行也说要去看热闹，说不定还能帮你搬画具呢。”
林溪笑了笑，咬了口冰棍，草莓的甜意在舌尖化开，带着点冰凉的清爽。她想起王建国女儿画里的阳光，想起自己画筒里那几张小心翼翼的画，突然觉得，或许真的可以试试。
回到教室时，林溪发现桌肚里多了一张新的便利贴，是淡粉色的，上面画着一个简笔画的小人，正在埋头做题，旁边写着：“这道题的角度可以用三角函数，更简单。”
末尾的笑脸画得歪歪扭扭，嘴角却翘得高高的，像在为她解出难题而开心。
林溪拿起便利贴，指尖抚过那个可爱的小人，心里的暖意像春天的藤蔓，悄悄蔓延开来。她看向江翊，他正在和陆知行说话，两人不知道在争什么，陆知行一脸不服气，江翊却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嘴角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身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幅温暖的画。
下午的历史课，老师让同桌互相提问复习。苏晓晓拿出小本子，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知识点，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备注：“秦始皇居然有23个儿子！比我爸的烟头还多！”“武则天的无字碑太酷了，果然是女王！”
林溪看着那些搞笑的备注，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是什么啊？”她指着“比我爸的烟头还多”那条，笑得肩膀都在抖。
“这叫趣味记忆法，”苏晓晓得意地说，“死记硬背多无聊，这样记才记得牢！不信你试试，秦始皇有23个儿子，记住了没？”
林溪点点头，发现自己真的记住了。她想起以前在南城，历史老师总说她“记东西像鱼的记忆”，从来没耐心听她解释，而苏晓晓却总能找到最适合她的方法，像个贴心的小棉袄，温暖又舒服。
“该你问我了，”苏晓晓把本子推到她面前，“随便挑，保证难不倒我！”
林溪翻到“贞观之治”那一页，刚想提问，就被苏晓晓打断了：“哎，你看江翊，”她用气音说，指了指斜前方，“他居然在看历史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林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江翊果然在看历史课本，手指还在“安史之乱”那一页轻轻划着，眉头微微皱着，像在思考什么难题。
“他不是只喜欢理科吗？”林溪小声问。
“谁知道呢，”苏晓晓撇了撇嘴，“说不定是被你的学习热情感染了？”
林溪的脸又开始发烫，慌忙低下头，假装认真看课本，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砰砰直跳。她偷偷瞥向江翊，发现他正好抬起头，目光和她撞了个正着。
他的眼神闪了一下，飞快地移开，耳根却又红了，像被夕阳染过的云彩。
林溪的心跳更快了，赶紧拿起历史书挡着脸，指尖却在微微发抖。她能感觉到，江翊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带着点不自在的关注，像夏日午后偶尔吹过的凉风，短暂，却让人心里泛起涟漪。
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自习课，林溪一直在整理画具，准备下周去美术社面试的作品。她把几张自己满意的画小心翼翼地放进画筒，有南城老房子的角落，有夕阳下的操场，还有一张，是昨天课间操时，江翊扶她的那个瞬间，虽然只是个模糊的背影，却画得格外用心。
“画好了吗？”苏晓晓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让我看看呗，就看一眼！”
林溪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画筒递给了她。苏晓晓小心翼翼地抽出画，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叹：“哇，林溪你也太厉害了吧！这光影，这线条，比美术课本上的还好看！”她指着那张江翊的背影，眨了眨眼，“这个是不是学神？我就知道你对他有意思！”
林溪的脸瞬间红透了，慌忙把画抢回来，塞进画筒：“别瞎说！我就是随便画画。”
“我才没瞎说，”苏晓晓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你看你把他的背影画得多温柔，比画我都用心！”她拍了拍林溪的胳膊，“放心，我会帮你保密的，等你追到学神，我就当你们的头号粉丝！”
林溪没说话，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看着苏晓晓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觉得，有这样一个同桌，真好。
放学时，苏晓晓被她妈妈接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冲林溪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林溪收拾好书包，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见陆知行和江翊站在走廊里，似乎在等她。
“新同学，周末去逛街，别忘了啊！”陆知行笑着说，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已经跟我妈说好了，那天全天有空，随叫随到！”
林溪点点头：“知道了，谢谢。”
江翊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她。纸条上的字迹清隽有力，是他的风格：“美术社面试的作品，最好带一幅人物肖像，社长喜欢看这个。”
林溪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江翊的耳根又红了，含糊地说：“听张琪说的。”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以前……也去过美术社。”
林溪的眼睛亮了：“真的吗？那你为什么不去了？”
江翊的眼神暗了暗，没回答，只是转身往楼下走：“我先走了。”
林溪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手里捏着那张纸条，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好奇。她想知道，这个总是冷冰冰的学神，在美术社里，是什么样子的？
“别管他了，”陆知行拍了拍她的肩膀，“学神就这样，神秘兮兮的。走，我送你到车站吧，顺便跟你说说美术社的八卦。”
林溪点点头，跟着陆知行往楼下走。夕阳把走廊染成一片温柔的橘红，陆知行的笑声像风铃一样清脆，和远处的蝉鸣交织在一起，像一首轻快的歌。
她想起苏晓晓亮晶晶的眼睛，想起她那些搞笑的历史备注，想起她抢着给她讲解题时的认真，突然觉得，转学来到星泽，遇到这样一个“小太阳”同桌，或许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而那些藏在便利贴里的关心，那些不动声色的帮助，还有身边这个阳光开朗的少年，都在悄悄告诉她：
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的，正在阳光下慢慢展开。
就像苏晓晓说的那样，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