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吗？”
安然缓缓睁开眼，那双湿润的眸子里映着司徒瑶那张因为胜利而显得愈发夺目的脸。
她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从那个禁锢着她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
拍卖会已经结束，宾客们陆续离场，经过她们身边时，投来的目光里混杂着惊叹、艳羡与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
安然低着头，任由司徒瑶牵着自己的手被她带离了这座金碧辉煌的修罗场。
黑色的宾利在夜色中平稳地行驶着。
司徒曜的身影和那份天价乐谱的喧嚣，都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车厢里很安静。
陈默一如既往地坐在副驾上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安然蜷缩在车窗边的角落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璀璨灯火，脑子里一团乱麻。
她放弃了司徒曜给的那个名为“自由”的诱饵。
她选择了重新回到这个女人的囚笼里。
为什么？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是因为怕司徒曜是另一个更可怕的深渊？还是因为在那一刻她从司徒瑶那双总是冰冷的凤眼里看到了一丝她从未见过的脆弱？
安然不知道。
她只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张无形的网越缠越紧了。
“在想哥哥说的话？”司徒瑶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车厢里的沉寂。
安然的身子一震。
“……没有。”她低下头，小声地否认。
“是吗？”司徒瑶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我还以为我的然然会对他那个‘带你走’的提议很感兴趣呢。”
“……姐姐，”她的声音带着委屈，“……然然是姐姐的。”
这句话她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在地下室里，在床上，在每一次被那个女人用最残忍的方式，逼到绝境的时候。
可这一次却又有些不一样。
那不再是单纯的为了活下去的屈辱的求饶。
更像是一种在认清了现实之后，无奈的却又主动的选择。
司徒瑶看着她，看着她那双在黑暗中依旧亮得惊人的眼睛。
许久她才缓缓地笑了。
“我知道。”
她伸出手，将那个还在微微发抖的小家伙捞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像安抚一只受了惊的小猫一样，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然然最乖了。”
安然没有再说话。
她只是将头埋在司徒瑶那散发着冷冽香气的怀里，贪婪地汲取着那份虽然危险却又让她无法抗拒的温暖。
车子继续平稳地行驶着。
车厢里又一次陷入了安静。
可这一次那安静里却少了一丝之前的压抑与对峙。
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的和谐。
就在这时，安然的目光无意间瞥到了窗外。
那里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肯德基。
红色的招牌在夜色里显得格外的醒目。
安然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一声叫了起来。
她想起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那些被司徒瑶称之为“垃圾食品”的东西了。
她想吃。
想吃那金黄酥脆的炸鸡，想吃那咸香可口的薯条，也想喝那冰凉刺激的可乐。
一个大胆的念头，从她的心底疯狂地滋生蔓延。
她缓缓地从司徒瑶的怀里抬起了头。
“……姐姐。”她看着司徒瑶，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小心翼翼的试探。
“嗯？”
“……我，我有点饿了。”
“想吃什么？”司徒瑶看着她，“回家让厨房给你做。”
“不…”安然摇了摇头，然后她伸出那根纤细白皙的手指，指了指窗外那个越来越近的红色招牌。
“……我想吃，那个。”
司徒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当她看清那两个代表着“不健康”和“廉价”的英文字母时，她的眉头蹙了一下。
“不行。”她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安然的眼底瞬间闪过一丝失望。
意料之中的答案。
她缓缓地收回了目光，然后又将头重新埋回了司徒瑶的怀里，像一只被主人拒绝了要求的可怜小狗。
司徒瑶看着她那副，虽然没有说话，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委屈”和“不开心”的模样。
那颗总是坚硬如铁的心在这一刻又不受控制地软了一下。
可她的话已经说出了口。
就在车厢里的气氛再一次即将要陷入僵局的时候。
安然却突然动了。
她猛地抬起头。
然后不等司徒瑶有任何反应。
她便像一只鼓起了毕生勇气的小兽凑了上去，用自己那柔软的带着一丝颤抖的唇瓣，笨拙地印在了那片总是对自己说着最残忍话语的薄唇上。
带着一丝少女的青涩和草莓的甜香。
却像一道惊雷。
她呆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主动亲吻自己的女孩。
看着她那张因为紧张和害羞而涨得通红的漂亮的小脸。
看着她那双因为害怕而紧紧闭着的长长的如同蝶翼般的睫毛。
安然亲完之后便立刻像被烫到了一样猛地向后退开。
她不敢去看司徒瑶的脸。
她只是低着头，用那双小手死死地揪着自己的衣角，带着撒娇的鼻音。
“……姐姐。”
“……就一次好不好？”
“……然然真的好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