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是在实验室的打印机轰鸣声里醒的。
她揉着压出红印的脸坐直，程砚铮的外套滑到腰际——昨晚他什么时候给披的？
桌上还摆着温过的牛奶，杯壁凝着水珠，像有人特意等它凉到适口温度才放下。
手机在震动，是林疏桐的消息轰炸：「姐！你工位对面的咖啡厅拉花师，今天往你电脑里塞了张纸条！」「内容是『程氏股票近期有大动作』，我拍了监控，那男的手在抖！」
苏砚刚要回，实验室门被推开。
程砚铮抱着一摞芯片图纸，白大褂袖口沾着焊锡灰：「早会推迟半小时，许知远说pct那边需要补充材料。」他伸手去够惯用的保温杯，动作顿在半空。
「杯呢？」
苏砚装傻：「可能被保洁收走了？」
第一天。
程砚铮在茶水间排了十分钟队，端回一杯美式，杯壁上印着歪歪扭扭的拉花——是实习生小周手滑挤的奶泡，形状像只胖企鹅。
苏砚趴在隔板后憋笑，手机屏亮着林疏桐发来的监控截图：拉花师正用手机拍程砚铮的工牌。
第二天。
程砚铮翻遍实验室所有抽屉，甚至蹲在文件柜底下找，最后在绿植盆里捞出保温杯——苏砚昨晚趁他调试设备时塞进去的。
他擦杯子的动作很慢，抬眼时镜片反光：「苏总最近对我的私人物品很感兴趣？」
苏砚晃着马克杯喝豆浆：「程总该换个防丢杯了，现在流行带GpS的。」
第三天。
程砚铮推开门就盯着她的抽屉——锁得严严实实。
他沉默片刻，转身去茶水间，路过她工位时突然弯腰：「苏总藏东西的手法，像我当年抓实验室小偷。」
苏砚的后颈一热。
第四天早上七点半，苏砚刚拆开早餐包子，程砚铮的身影就笼罩过来。
他没穿西装，只套了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被焊枪烫出的小疤——那是上周通宵赶芯片样品留下的。
「你到底想干嘛？」他声音低，带着点哑，像没睡够。
苏砚把包子皮捏出褶子：「我想知道，如果我说我要走了，你会不会拦我。」
实验室突然安静。
窗外的麻雀扑棱着飞过，撞在玻璃上又弹开。
程砚铮的喉结动了动，伸手把她掉在桌角的头发别到耳后：「那你试试。」
他的指尖带着常年摸精密仪器的薄茧，擦过耳垂时苏砚缩了下。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林疏桐的邮件：「海外基金‘蓝月资本’近半月增持程氏股份3%，持股人信息链指向韩兆的舅舅。」
苏砚的笑僵在脸上。
「程总，借你办公室用用。」她拽着他的袖口往楼上走，「许知远现在需要启动毒丸计划，李婉清得去员工持股会开紧急会——韩兆那条老狐狸，想抄底控股权。」
程砚铮反手握住她的手：「我让许知远五分钟内到。李婉清那边，我让司机现在送她去。」他的掌心很暖，像块捂了半宿的暖手宝，「苏砚，你负责想怎么反击，剩下的我来。」
半小时后，程氏大会议室。
李婉清举着平板：「员工持股会那边，90%的老员工愿意签一致行动协议。」许知远推眼镜：「毒丸计划已提交董事会，只要蓝月再买1%，他们手里的股份就会被稀释到废纸。」
程砚铮敲了敲桌面，激光笔红光打在「中国制造」四个大字上：「程氏的核心，永远是这里。」他转头看苏砚，目光软得像实验室里养的多肉，「谁要动这个，我跟他耗到2035年。」
散会时已经傍晚。
苏砚回到办公室，从保险柜里取出个铁盒——里面装着被撕碎的婚书复印件，用透明胶带歪歪扭扭粘起来的。
「原协议，还有三个月就到期了。」她对着空气嘀咕。
背后突然环来一双手。
程砚铮的下巴搁在她发顶：「那这一次，换我来找你续约。」他的呼吸扫过后颈，带着点咖啡香，「苏砚，我藏了件东西三天，今天想问你——」
「什么？」
「如果我说，我想把婚书换成终身有效，你会不会拦我？」
窗外的晚霞漫进来，把两人的影子叠在墙上。
苏砚转身勾住他脖子，指尖蹭过他没系好的领扣：「程总，这次换你藏东西，我来找。」
手机在此时震动，前台发来消息：「苏总，有位自称‘潜在战略投资者’的韩先生预约明天上午十点。」
苏砚和程砚铮对视一眼。
她摸出藏在兜里的咖啡杯——是程砚铮用了三年的那只，杯底贴着张便利贴，字迹是他惯常的严谨小楷：「藏够了吗？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