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有何吩咐?”青山一身黑色劲装,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
“让鹤安和子回注意点,七成青壮年连夜转移到后山的隐秘山谷,那里有之前备好的粮草和营房,务必隐蔽行踪,不得走走漏斑点风水。
剩下的三成老弱,留在前山梯田,装作寻常农户耕作,农具、炊烟都不能断,若是有人探查,只说都是逃难来的农户,靠种山货为生。””
“属下明白!”青山转身,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马蹄声轻地几乎听不见。
陆寒野走到窗边,眉头紧锁。
之前他收服猎虎山一千多好号土匪,上报朝廷时只说都打发回家了。
但事实上他让这群人都留在山上,土匪大多是走投无路的贫苦百姓,他给他们分田、教耕种,闲暇时操练武艺。
既是给他们一条活路,也是为自己留的底牌。
如今二皇子势力膨胀,老皇帝态度不明,太子弱势,他必须早做准备。
再加上沈砚青如同疯狗一样,盯他盯的越来越紧。
不得不防。
还好他跟小夏的事,没有旁人知道,不然还得牵连小夏。
猎虎山。
山高林茂,大片连绵的崇山峻岭。
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青山一路策马,特意绕了路,才甩掉后面跟着的人。
王鹤安此时正在简陋的屋内,桌上摊着一张地形图,上面标注着后山山谷的位置。
“沈砚青那畜生今日又去找淑云,他让人把夫人送了回去,我估计他可能要在清水镇过年。
山里的营房我前几日已经让兄弟们加固好,粮草也够吃三个月。
只是这一千多人转移,动静不小,得格外小心。”
王鹤安点头:“我已经让人备好了绳索和火把,后山有条隐秘的栈道,只能容一人通过,连夜转移,天亮前定能安置好,留下的老弱,都安排在前山种油菜、挖葛根,外人看不出破绽。”
话音刚落,青山到了。
“主子有令,七成青壮年立刻转移,务必隐蔽!”
“已经在办了,就等你主子的命令。”
青山跟着王鹤安出门。
王鹤安挥手示意,山下立刻响起低沉的哨声。
猎虎山上的青壮年们早已收拾妥当,背着行囊,悄无声息地聚集到栈道入口。
他们动作麻利,沿着陡峭的栈道向上攀登,没有半点喧哗。
天快亮时,一千多名青壮年已经安置妥当。
山谷四面都是悬崖峭壁,只有一条栈道与外界相通,易守难攻。
“让陆将军放心,我们会日夜操练,随时听候调遣。”
青山颔首,转身下山回禀。
陆砚青派人日夜盯着陆寒野,企图抓住他的把柄,结果一无所获。
天越来越冷,他包下了整座客栈,日日花钱如流水。
*
大山村。
杨李氏被牛车拉回来,了几天,又挨了三十板子,奄奄一息。
村里人也知道了杨进才的所作所为,所以看到她这副模样,没有一人上前搀扶。
秋月多好的姑娘,村里人看着长大,就这样毁在了母子俩的手上。
简直丧尽天良。
她落到这般下场,在村民眼里,不过是咎由自取。
所以拉回家时,只有里正去看了看。
杨李氏实在痛的受不了,拉着里正的衣摆。
“求你,喊秋月的爹来帮我治一治,我快痛死了。
好歹亲家一场,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吧?”
里正对杨李氏理所当然的厚脸皮叹为观止。
他沉下脸,恨声道:“你身为老人无德,当初秋月嫁到你家,你但凡对她好一点,事情都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如今的下场是完全你们咎由自取。
那么对人家的女儿,还想人家来救你?
你觉得可能吗?
这个忙我帮不了,你找别人吧。”
里正说完就走了。
后来左右邻居实在被杨李氏彻夜痛苦的叫声嚎的实在受不了,只能硬着头皮去请张郎中,结果被臭骂了一顿。
当天下午,秋月娘就去了杨李氏家。
她这口气憋了很久了,从秋月出嫁开始。
她不是一个好娘,保不住女儿,也没能力为女儿出头。
自从女儿出嫁,她出门都有意避开杨家,因为嫌丢人。
她恨死了杨李氏,她把所有的罪责都怪在杨李氏的头上。
推开杨家门,秋月娘被满屋的臭味和血腥味呛的直皱眉。
她看着躺在炕上生不如死的杨李氏,心中充满了快意。
“杨李氏,你也有今天?真是苍天有眼啊。”
杨李氏看见来人,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意志:“我错了,亲家,我错了,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你不想死?当初你儿子卖我女儿的时候,我女儿应该也这么求过他吧,结果呢,你儿子给过我女儿一条生路吗?”
她上前一步,冰冷地盯着杨李氏:“你现在受的苦,连我女儿所受苦难的万分之一都不及。”
杨李氏被骂的哑口无言,嘴唇哆嗦着,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淌,哀嚎声都弱了几分,只剩下绝望的呜咽。
“你也别指望会有人救你。”秋月娘转身就走,到门口时,回头冷冷瞥了一眼:“别人都巴不得你快点死,你就慢慢熬,这到咽下最后一口气,尝尝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
邻居后来又去喊顾郎中,顾郎中来看了后,开了对症的药。
有药了却没有人愿意帮她熬,天太冷,屋里冷的像冰窖,杨李氏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想喊人帮忙,屋外只有寒风回应。
有村民经过她家门口,只是远远看一眼,便匆匆走开,嘴里还念叨着“报应”。
她趴在床上,浑浊的眼睛看着屋外,想着流放边疆的儿子,当初如果不跟小夏退亲,如果跟秋月好好过日子……
痛苦与悔恨交织,却再也无力回天。
第二天,村里就传开了杨李氏的死讯。
还是邻居没听到她的嚎叫,心知不好,喊来了里正上门查看,她已经僵硬在土炕上,身下的被子沾着血迹,凄惨至极。
村里没人愿意为杨李氏料理后事,最后还是里正牵头,凑了几块薄木板,把人草草埋在了村外的乱葬岗,连块墓碑都没有。
埋的那天,下起了小雪,雪花落在新翻的泥土上,很快就盖住了那片不起眼的坟茔。
村民们得知她死后,也只是淡淡叹了口气,没人为她难过。
“善恶终有报,她纵容儿子作恶,落得这般下场,也是她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