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 呜 ——” 总攻的号角声在青海湖畔回荡，刺破黎明的薄雾，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寒风卷着号角声掠过草原，将大唐士兵铠甲上的铜铃吹得 “叮当作响”，与士兵们整齐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震慑人心的节奏。李靖勒马立于军前，银白的须发在风中飘动，他手持马鞭指向吐谷浑主营，声音虽不高，却清晰传至每一名士兵耳中：“今日一战，关乎丝绸之路畅通，关乎大唐边境安稳！诸位将士，随我破敌！”
话音未落，李靖率先策马冲出，身后的主力大军如奔腾的洪流，踩着草原上未干的晨露朝吐谷浑主营冲去。前排士兵手持三尺精铁长枪，枪杆上的红缨在熹微晨光中划出一道道鲜红的弧线，枪尖泛着冷冽的光，每一步都踏得坚实有力，将草地踩出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后排盾兵紧随其后，黑色铁盾连成一片，像一道移动的城墙，盾面上雕刻的饕餮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将后续士兵护在身后，抵御着可能飞来的箭矢。
刚靠近吐谷浑营门，“噗嗤” 声便接连响起。一名面容青涩的大唐士兵，约莫十八岁，是刚从家乡征召入伍的新兵，他紧握着长枪，眼神中带着一丝紧张，却依旧精准地将枪尖刺入一名吐谷浑士兵的皮甲。长枪从肋骨间穿透，鲜血顺着枪杆汩汩流下，在枪杆上凝结成暗红的血珠，滴在青绿的草地上，瞬间晕开一片不规则的暗红印记。那名吐谷浑士兵约莫四十岁，脸上刻满了风霜，他闷哼一声，手中的弯刀 “哐当” 落地，刀柄上的兽骨装饰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眼睛还圆睁着，满是不甘与对生的眷恋。
可不等那名大唐新兵拔出长枪，另一侧便冲来两名吐谷浑士兵。他们面色狰狞，口中喊着晦涩的吐谷浑语，弯刀朝着新兵的脖颈劈去。新兵反应极快，立刻将长枪横挡在身前 ——“铛” 的一声巨响，弯刀与长枪碰撞，火星四溅。新兵只觉手臂一阵发麻，长枪上竟被劈出一道半寸深的缺口，木屑顺着缺口散落。他咬着牙，死死攥着枪杆，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若不是身后的盾兵及时上前，用铁盾挡住另一名吐谷浑士兵的攻击，他恐怕早已命丧刀下。
吐谷浑士兵依托帐篷搭建起临时防线，帐篷都是用厚实的羊皮制成，防水又耐磨，此刻却成了抵御进攻的屏障。帐篷之间用浸过油脂的绳索连接，上面挂满了锋利的铁刺，铁刺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显然是之前抵御侦查兵时留下的。一名络腮胡将领站在防线中央，他身材魁梧，身上的皮甲缝着铁片，手中的弯刀因常年使用，刀刃已有些卷边，却依旧锋利。他嘶吼着 “守住阵地，可汗说了，破敌之后每人赏十只羊、三匹布”，声音沙哑却充满煽动性，手中的弯刀舞成残影，每一次挥砍都带着风声。
他瞅准一个空隙，见一名大唐盾兵的手臂因长时间举盾而微微颤抖，立刻加快速度，弯刀朝着那名盾兵的手腕劈去。“哐当” 一声，铁盾重重落地，盾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紧接着，络腮胡将领手腕一转，弯刀又朝士兵的胸口刺去 —— 那名盾兵约莫三十岁，脸上带着一道疤痕，是之前戍边时留下的，他来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弯刀刺入自己的胸膛。鲜血瞬间染红了胸前的铠甲，顺着铠甲的缝隙流下，滴在地上。他倒在地上时，手指还死死抓着地上的青草，指甲缝里都嵌进了泥土，眼中满是对家人的牵挂。
可络腮胡将领刚要补上一刀，身后突然传来 “噗嗤” 声 —— 一杆长枪从他肋骨间刺入，枪尖穿透胸膛，带出的鲜血溅在旁边的帐篷上，将白色的羊皮帐篷染成暗红。他猛地回头，看到一名大唐骑兵正冷漠地看着他，手中还握着长枪的另一端。络腮胡将领眼中的狠厉瞬间凝固，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重重倒在地上，手指还死死攥着弯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直至失去最后一丝力气。
与此同时，李恪率领甘州骑兵从侧翼突袭。马蹄踏过草地的 “咚咚” 声与士兵们 “杀啊” 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像沉闷的雷声，在草原上回荡。“冲！撕开他们的防线！” 李恪手持唐太宗亲赐的 “定边剑”，剑鞘上镶嵌的蓝宝石在晨光中闪烁，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他勒马跃起，越过一道低矮的栅栏，率先冲入吐谷浑的阵地。剑光一闪，如流星划过，一名吐谷浑骑兵手中的弯刀瞬间被劈成两段，断刃飞溅出去，擦着另一名士兵的脸颊飞过，在那名士兵的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鲜血立刻涌出，顺着脸颊流下，滴在他的衣襟上。
紧接着，李恪手腕翻转，长剑又朝着那名吐谷浑骑兵的脖颈划去。那名骑兵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却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头颅便滚落地面，鲜血从脖颈处喷涌而出，像一道红色的喷泉，溅在李恪的银甲上。暗红的血迹与银白色的铠甲形成鲜明对比，更显战场的惨烈。李恪没有丝毫停顿，策马继续向前，长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挥砍都能精准击中敌人的要害。
身后的骑兵紧随其后，他们手持长枪，枪尖斜指前方，形成一片密集的枪林，朝着慌乱的吐谷浑士兵刺去。一名年轻的吐谷浑士兵刚满十六岁，脸上还带着稚气，手中的弯刀因过于沉重而微微晃动。他见大唐骑兵如潮水般冲来，吓得转身就跑，却没注意到身后一名大唐骑兵已举起长枪。“噗嗤” 一声，长枪从他的背后穿透，枪尖从胸口露出，带着鲜血。那名年轻士兵踉跄着向前跑了两步，最终重重倒地，鲜血从伤口涌出，浸湿了他身上那件略显宽大的羊皮袄，也浸湿了他对未来的所有期盼。
可战斗很快陷入胶着 —— 吐谷浑士兵见正面难以抵挡，竟点燃了帐篷。他们将浸过油脂的布条绑在火把上，扔向帐篷，瞬间，滚滚黑烟冲天而起，像一条黑色的巨龙，遮住了晨光，整个战场都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黑烟呛得人难以呼吸，不少大唐士兵咳嗽不止，视线也受到严重阻碍，只能凭借声音判断敌人的位置。
“轰隆！” 一声巨响传来，震得地面都微微颤抖。一名吐谷浑士兵抱着陶罐大小的炸药，陶罐上插着点燃的引线，引线燃烧的 “滋滋” 声在嘈杂的战场上格外清晰。他嘶吼着冲向大唐骑兵，脸上带着决绝的表情，像是要与大唐军队同归于尽。炸药爆炸的瞬间，碎石与鲜血飞溅，三名大唐骑兵连人带马被炸飞，战马发出凄厉的嘶鸣声，士兵的惨叫声更是让人心悸。那名吐谷浑士兵的尸体也被炸得四分五裂，残肢散落在周围，场面惨不忍睹。
“小心炸药！” 李恪挥剑劈开飞来的碎石，一块尖锐的石块划伤了他的手臂，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滴在马背上，将马毛染成暗红。他抬头望去，只见浓烟中，更多吐谷浑士兵抱着炸药冲来，他们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疯狂，显然是被伏允洗脑，甘愿为其牺牲。李恪心中一沉，这样的自杀式攻击，不仅会造成士兵伤亡，更会打击军队的士气，必须尽快想出对策。
更棘手的是，吐谷浑中军帐外，由部落长老之子达延率领的精锐正死守防线。达延身着镶银皮甲，甲片上雕刻着精美的云纹，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能看出其精致；腰间束着镶嵌绿松石的皮带，绿松石的颜色与皮甲的银色相得益彰；手中握着一把镶玉弯刀，刀柄上的白玉温润如玉，刀鞘上还挂着一枚小小的狼牙，是他成年时父亲赠予的礼物，象征着部落的荣耀。
达延在吐谷浑内部是颇有权势的年轻贵族，他的父亲是吐谷浑最年长的部落长老，掌控着青海湖畔一半的牧场，部落里的牧民都尊称其为 “阿古拉”（意为长者），在部落中威望极高。达延自幼便跟随父亲学习部落事务，还曾偷偷研读汉人的兵法书籍，从《孙子兵法》到《吴子》，他都有所涉猎，深知大唐的国力强盛，从一开始就反对伏允 “扣押唐使、挑衅大唐” 的决策，认为这是自取灭亡。此刻见大唐军队势不可挡，心中更是动摇 —— 他不想为了伏允的野心，葬送整个部落数百年的基业，更不想让族人们流离失所，饱受战乱之苦。
可他身后的三百名亲兵，都是父亲一手培养的死士，从小便接受严格的训练，对部落忠心耿耿。若自己临阵倒戈，不仅父亲辛苦建立的部落会被伏允清算，这些亲兵也会因 “背叛” 的罪名被处死，他们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达延紧握着手中的镶玉弯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咬着牙，下令 “放箭！别让他们靠近中军帐！”
弓箭手拉满弓弦，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大唐骑兵。这些箭矢都是用坚硬的牛角制成，箭头还涂了一层毒药，只要被射中，伤口便会迅速红肿溃烂。李恪率领骑兵举盾抵挡，“叮叮” 的箭矢撞击声不绝于耳，不少箭矢穿透盾牌的缝隙，射中士兵的手臂或大腿。一名士兵被箭矢射中大腿，他闷哼一声，从马背上摔下来，伤口处的鲜血很快便染红了裤子，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毒药发作，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战友们继续冲锋。
一名大唐骑兵的盾牌被箭矢射穿，箭头擦着他的脖颈飞过，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鲜血顺着脖颈流下，浸湿了他的衣领。他闷哼一声，却依旧死死握着长枪，朝着吐谷浑士兵冲去，眼中满是坚定 —— 他来自关中平原的一个小村庄，参军前，母亲曾叮嘱他 “好好打仗，平安回来”，他要活着回去，还要为大唐赢得胜利，让家乡的亲人过上安稳日子。
“这样硬冲不行！” 李恪心中一沉，目光扫过防线。他注意到，达延虽在指挥，却多次避开与大唐士兵的正面交锋，每当有亲兵提议主动出击时，他都会以 “守住防线即可” 为由拒绝；甚至在亲兵准备点燃炸药时，他都会悄悄放慢指令的速度，似乎在刻意拖延时间。李恪心中一动，意识到达延或许有归降之意，只是碍于身份与部落的安危，不敢轻易表态。
就在这时，达延身边的一名亲兵突然中枪倒地。那名亲兵是达延的童年玩伴，两人一起长大，一起加入亲兵队伍，感情深厚。他的倒下，让达延的防线出现一丝松动。李恪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策马冲向缺口，高声喊道：“达延！我知道你不愿让族人陷入战乱！伏允扣押唐使、挑起战火，如今已陷吐谷浑于绝境！你父亲是部落的长老，一生都在为族人的安稳奔波，难道你要为了伏允的一己私欲，让整个部落陪葬？”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恳切：“若你弃暗投明，大唐定不会亏待你与你的族人！我们会保留你们的牧场，让牧民们继续过着放牧的生活；还会开通互市，让你们用羊毛、马匹换取大唐的丝绸、茶叶与粮食，让族人们的日子越来越好！这难道不是你父亲想看到的吗？”
李恪的声音透过浓烟，清晰传到达延耳中。达延握着弯刀的手微微颤抖，父亲临终前躺在病榻上，拉着他的手说 “达延，记住，部落的根本是族人，不是权力，无论何时，都要保住族人的性命” 的嘱托在耳边回响。他看向身后的亲兵，不少人眼中也满是动摇 —— 他们大多来自普通的牧民家庭，家中有年迈的父母、年幼的孩子，早已厌倦了伏允的穷兵黩武，只是碍于 “忠诚” 的名声，才硬着头皮抵抗。
一名年长的亲兵走到达延身边，低声说道：“少主，阿古拉（父亲）一生为了部落，我们不能让他的心血毁在伏允手中。大唐势大，我们抵抗不了，归降或许是唯一的出路。” 达延深吸一口气，眼中的犹豫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他突然挥刀斩断身边两名死忠伏允的将领的缰绳 —— 这两名将领是伏允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平日里经常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还多次向伏允告密。
缰绳被斩断，两名将领失去平衡，从马背上摔下来。他们刚要起身，便被冲上来的大唐士兵用长枪刺穿身体。达延高声呐喊，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大唐军队已破主营！伏允要逃了！不想让家人失去依靠的，随我降！”
这一声呐喊如惊雷，在战场上炸开。吐谷浑士兵瞬间乱了阵脚，不少人本就不愿再战，此刻纷纷扔下武器，跪地投降，口中喊着 “我们投降，不要杀我们，我们想回家”。达延则翻身下马，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皮甲，手持弯刀走向李恪，单膝跪地，将弯刀举过头顶，语气恭敬：“达延愿率部归降，求将军信守承诺，饶过我的族人，不要让他们再遭受战乱之苦！”
“好！” 李恪勒住马，声音带着威严，却也充满了温和，“我以大唐西征副总管李恪的名义在此承诺，只要你们真心归降，绝不伤害一名无辜族人！后续我们会调拨粮食与药品，帮助你们重建家园，让你们早日恢复正常的生活！”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达延，你即刻率部清剿残余的死忠分子，安抚好族人们的情绪，告诉他们，大唐不会亏待他们；另外，派人守住各个路口，防止有残余敌人逃跑。我现在要去追击伏允，绝不能让他逃到突厥，否则他定会引突厥兵来犯，到时候，受苦的还是吐谷浑的族人。”
“谢将军！” 达延感激地磕了个头，额头碰到地上的青草，他起身时，眼中满是感激与坚定。他立刻组织士兵清剿残余敌军，还特意挑选了几名熟悉地形的亲兵，为大唐军队引路。他的亲兵们见首领归降，也纷纷调转矛头，朝着死忠伏允的士兵杀去 —— 他们知道，只有彻底清除伏允的势力，部落才能真正迎来安稳。
战场的局势瞬间逆转，大唐军队如虎添翼，加上达延部的配合，很快便控制了大部分营地。浓烟渐渐散去，晨光重新洒在战场上，只是此刻的战场，早已布满了尸体与武器，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硝烟味，让人难以呼吸。
中军帐内，伏允正焦躁地踱步，脚下的羊毛地毯被他踩得皱起。帐外的厮杀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 “达延降了”“我们投降” 的呼喊，这些声音像一把把尖刀，刺在他的心上。他时不时走到帐门口，掀开帘子向外张望，眼中满是焦虑与不安。
一名亲信将领满脸慌乱地冲进来，他的皮甲上沾满了鲜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手中的弯刀都在颤抖：“可汗！不好了！达延归降了！大唐士兵已经冲破了外防线，快冲进来了！我们快逃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伏允看着帐外的浓烟，眼中满是不甘与绝望。他经营吐谷浑数十年，从一个小小的部落首领，一步步成为吐谷浑可汗，本想凭借青海的地理位置，掌控丝绸之路的控制权，收取过往商队的赋税，让吐谷浑成为西域最强大的部落，甚至有朝一日与大唐分庭抗礼。可他没想到，短短几日，自己精心布置的防线便被攻破，身边的亲信要么战死，要么投降，最终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走！从后门突围！” 伏允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们去投奔突厥！突厥可汗与我有旧，只要见到他，我就有机会借兵卷土重来！到时候，我一定要让达延和那些投降的人付出代价！” 他抓起桌上的金印 —— 那是吐谷浑可汗权力的象征，金印上雕刻着吐谷浑的图腾，是一只展翅的雄鹰，他将金印塞进怀里，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跟着亲信将领冲向帐后的密道。
这密道是伏允登基后秘密修建的，通往青海湖附近的一片芦苇荡，平日里只有他和几名心腹知晓，本是为了应对突发情况，没想到今日竟真的派上了用场。伏允沿着密道快步奔跑，密道内昏暗潮湿，不时有水滴从顶部滴落，砸在地上发出 “滴答” 声，可他丝毫不敢停留，只想尽快逃离这个让他绝望的地方。
此时，李恪已率领骑兵冲入中军帐，帐内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