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的后背狠狠撞上岩壁，碎石簌簌落下，砸在脸上像刀割。他没闭眼，眼珠子死死盯着前方——林风的刀尖还抵在守护者胸口裂纹上，那一寸距离悬着生死。
可那火瞳虽灭，晶体却未熄。
幽蓝光芒在裂缝深处疯狂跳动，像是被压到极限的弹簧，随时会炸开。地核的脉动开始逆流，岩层发出刺耳的嗡鸣，空气里弥漫着能量压缩到极致的焦糊味。
要爆了。
不是终结，是自毁前的最后一搏。
大壮喉咙一甜，一口血喷出来，混着黑焰顺着下巴滴落。左腿断骨戳穿皮肉，疼得他眼前发黑。但他知道，这时候倒下，前面所有拼命都白搭。
他咬住口腔内壁，猛地一撕。
剧痛如雷贯脑，神经瞬间炸醒。他双手撑地，五指抠进焦土，指甲翻裂也不松手。混沌战锤横插在身侧，他一把抓住锤柄，用它当拐杖，硬生生把自己从地上撬了起来。
“呃啊——！”
吼声震得头顶熔岩石锥噼啪断裂，轰然砸落。他不管，拖着残腿往前冲，每一步都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战锤高举过头，全身重量压上去，带着混沌势能，朝着守护者胸口裂纹边缘的岩基狠狠砸下！
轰！！！
大地一颤，震荡波呈环形扩散。那根正在凝聚能量的晶体柱出现细微裂痕，内部光流微微偏移。
还不够。
大壮喘得像破风箱，皮肤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黑焰从缝隙里倒灌进经脉。他知道，祖巫残魂共鸣撑不了几息，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
他把战锤往地上一插，借反作用力腾空跃起。整个人如同陨石坠落，背部朝下，悍然撞向守护者胸甲残片！
砰——！
闷响如鼓，冲击波被硬生生压进地下半尺。原本横向扩散的能量流被迫转向，钻入地脉深处。岩层剧烈抖动，但爆炸范围被锁死了。
这一撞，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嘴角不断溢血，黑焰一点点退回到脚底。可他还撑着，一只手死死抓着战锤，不肯松。
苏然靠在岩壁边，眼皮沉重，意识快要散去。但她看见了——大壮那一下，不是攻击，是牺牲。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结印。
绿光微闪，残缺不全，却还是缠上了大壮的身体。没有治愈，只是延缓经脉崩解的速度，让他能在彻底瘫痪前，多撑哪怕一瞬。
大壮感觉身上轻了一点，咳出一口带火的血，居然笑了。
“值了……”他喃喃道。
然后抬起右臂，战锤轻震，六枚异形王族核心同时嗡鸣，释放出紊乱而庞大的混沌波动，像一张粗糙的网，罩住守护者残骸。那些试图重组的意识碎片被干扰得七零八落，无法凝聚。
压力骤减。
林风眉心金线再度浮现，系统后台自动调集深层秩序之力，缓缓注入刀身。他的手指动了动，刀尖微颤，黑芒重新凝聚。
他没说话，只抬头看了一眼大壮伏地的身影。
那一眼，冷硬如铁，却又藏着一丝灼热。
他知道，这口刀能再次举起，是因为身后有人替他扛下了崩塌的天。
守护者残骸仍在抽搐，晶体明灭不定，像垂死野兽的心跳。林风站在原地，战刀轻颤，刀尖抵住裂纹，身体僵直，全靠系统托管维系意识清醒，正一点点将万界压缩之力重新聚于一点。
苏然瘫坐在数米外，脸色惨白，指尖微动，已无力再施术法，但双眼未闭，持续监控战场能量波动。她看到大壮嘴角还在流血，黑焰几乎熄灭，却仍用战锤撑着上半身，不肯完全倒下。
大壮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比一下慢。
他低头看了看插在地缝里的战锤，又看了看守护者那半熄的晶体。
“还没完呢……”他咧嘴，血顺着牙缝淌，“老子追你追了八百里，现在让你跑？”
他用尽最后力气，右臂猛然发力，战锤震动加剧，六枚核心齐齐爆鸣，混沌波动再度掀起一波干扰潮。虽然微弱，却精准打在守护者能量回路的衔接点上。
咔。
一声极细的错位声。
守护者体内，本已压缩到临界点的能量流出现短暂紊乱。
就是现在。
林风眼中金纹一闪，刀锋微偏，顺势切入更深三分。
苏然瞳孔一缩，感受到那股即将爆发的毁灭之势被硬生生卡住了一瞬。
时间仿佛凝固。
大壮伏跪于守护者左翼残骸旁，战锤插入地缝，以之为柱撑住上身，嘴角溢血，呼吸沉重如拉风箱。黑焰彻底隐去，皮肤上的裂痕开始结痂，像是干涸的河床。
他抬头，看着林风持刀而立的背影，低声笑了笑：“大哥……再来一刀？”
话音未落，守护者残骸突然剧烈一震。
那颗幽蓝晶体猛地膨胀一圈，内部电光狂闪，竟开始逆向抽取地核能量，速度越来越快，岩层发出尖锐鸣响，像是金属被强行扭曲。
要炸了。
而且这次，比之前更狠。
林风握紧刀柄，手臂青筋暴起，系统金线在眉心闪烁不停，秩序之力一点点压进刀锋。
苏然想喊，却发不出声。
大壮撑着战锤，想再站起来，却发现四肢已经不听使唤。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能量越聚越亮，照亮整个地核空间。
林风的刀，终于缓缓抬起。
刀尖离裂纹半寸。
大壮忽然瞪大眼睛。
他看见守护者胸口那道裂纹深处，幽蓝光芒中闪过一丝猩红——不是电光，是某种程序重启的信号。
不对劲。
这不是自毁。
是……反击协议激活。
他张嘴想喊，可喉咙里只有血泡破裂的声音。
林风的刀，已经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