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柄上的血还在往下滴，一滴一滴砸在岩屑上，溅开细小的红斑。林风没有松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蹲在伤员身侧，目光死死盯着那道从手臂蔓延至肩头的灰黑脉络。那些纹路不是静止的，像某种活物在皮下缓慢蠕动，每一次跳动都与空气中的微尘产生共振。
“大壮。”林风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守后方，别让任何东西靠近。”
大壮没应声，只是把战锤横插进地缝，自己靠着石柱半蹲下来，左臂伤口渗血，但他右手始终握紧锤柄。他知道现在不是喊疼的时候。
苏然的手仍贴在伤员创口上，绿光微弱却未断。她额头冷汗密布，呼吸急促，指尖已泛出不正常的青紫色——那是灵力透支的征兆。可她没撤手，也不敢撤。
林风闭了闭眼，左眼白痕微微发热。漏洞之眼悄然开启，视野中，伤员体内的能量流被拆解成无数数据丝线。黑气如网，层层嵌入经络，每一条支线末端都带着加密指令的波动特征，像是在等待某个信号激活。
这不是单纯的感染。
是植入。
他忽然想起第227章破解锁链时的情景。那时苏然将生命频率调至“萌芽”，他则用秩序之力制造谐振场，两者叠加，才撕开了混沌的封锁。那时候他们就发现——纯粹的压制没用，必须协同。
“还记得幻月山谷那次吗？”林风低声说。
苏然喘了口气，嘴角扯了一下：“你突然提这个……想干嘛？”
“我们再试一次。”他说，“但这次换方式。”
她抬眼看他，眼里有疲惫，也有警觉：“你要用秩序之力进他体内？疯了？会炸经脉的。”
“不进。”林风摇头，“只在外围织网，封它的扩散路径。你主控生命流速，放缓心跳，降低传播效率。它靠生物电信号推进，慢下来就有机会卡住节点。”
苏然沉默两秒，咬破舌尖，一滴精血融入掌心绿光。光芒骤然明亮，随即又沉稳下来，形成一层薄而坚韧的生命膜，贴附在伤口表面。
林风抬起右手，掌心凝聚一丝银白微光。那是压缩到极致的秩序之力，细如发丝，却带着规则层面的压迫感。他缓缓将光点压向伤口上方三寸，指尖轻颤，控制着输出频率。
光丝落下，如同针脚般一针一针织成细密光茧，贴着皮肤延展，却不侵入血肉。每一根光丝都精准卡在黑气脉动的间隙，形成动态封锁。
黑气剧烈挣扎，几次试图突破，却被光茧弹回。它开始变向，沿着皮下脂肪层横向蔓延，却被生命术提前预判，绿光一荡，将其逼退。
双力交汇处，空气出现细微扭曲波纹。
“它在适应。”苏然声音发紧，“频率变了，再这样下去……我撑不住第二次调频。”
“不需要第二次。”林风眼神一凝，“它怕的是同步压制。来，跟着我的节奏——三、二、一，压！”
两人同时发力。
秩序光茧猛然收紧，生命绿光由守转攻，瞬间压缩黑气活动空间。那团灰黑猛地一缩，像是被掐住咽喉，所有分支脉络同时停滞。
伤员原本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脸色从青灰退至蜡黄，脖颈以下的侵蚀停止蔓延。
“稳住了。”大壮低声道，语气里透着不敢松劲的谨慎。
林风没动，仍维持着手势。他知道这不代表结束。黑气没有消散，反而在皮下凝成几个稳定的节点，像休眠程序一样蛰伏不动。它们不再推进，也不反抗，只是静静地待在那里，仿佛在等什么。
“能拖一时……”苏然终于撤手，整个人往后一倒，靠在石柱上，左手灵纹焦黑一片，碰都不敢碰，“但根除需要更纯净的生命源力。我现在连藤蔓都召不出来。”
大壮撕下衣角，动作粗笨却仔细地给她包扎手臂。他自己肩上的伤也在渗血，但他先紧了她的绷带。
林风盯着那几处静止的黑点，眉头没松。他伸手探向伤员颈侧脉搏，指尖刚触到皮肤，漏洞之眼自动捕捉到一丝异常——黑气节点每隔十七秒，会进行一次极短暂的能量自检，频率稳定得不像随机残留。
它在待命。
“后路还能通吗？”大壮问。
“塌了。”林风收回手，“十分钟前震动加剧，出口被碎岩彻底封死。退不了。”
“那就只能往前。”大壮抹了把脸，“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背水一战。”
苏然喘匀了气，抬头看向通道深处。那里依旧传来低频搏动，像是地壳之下有什么东西在呼吸。她声音虚弱：“这毒……会不会是陷阱？故意让我们救，然后一路带着它走？”
林风没答。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刚才释放秩序微光时，丹田有轻微滞涩感——那是能量压缩过度的前兆。按理说不该这么快出现，除非……体内的混沌粒子产生了微弱排斥反应。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收进袖中。
“先不动。”他说，“等伤员体温回升，脉搏稳定再考虑移动。现在走，震荡可能激活休眠节点。”
三人陷入沉默。空气中的混沌粒子仍在缓慢流动，方向依旧指向通道尽头。林风没再看，但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像看不见的潮水，一波一波涌过脚边。
大壮靠在石柱上，战锤横放膝前。他盯着地面那几滴未干的血，忽然说：“你说……它要是真醒了，第一件事是不是先把咱们全吞了？”
“不一定。”林风淡淡道，“它要的不是吞噬，是连接。刚才那一击太准了，专挑治疗者最忙的时候突袭。它知道苏然顾不上别人。”
苏然眯起眼：“你是说……它是冲我来的？”
“未必是你。”林风看着她，“是你的能力。生命灵根对混沌有天然压制力，但它不怕压制，它怕的是净化。所以它要打断治疗过程，防止你完成闭环。”
大壮听得脑仁疼：“所以它宁愿挨一刀，也要打断你救人？”
“不是宁愿。”林风纠正，“是计划的一部分。”
话音落下的瞬间，伤员手臂上的黑气节点忽然轻微闪烁了一下，频率比之前快了0.3秒。
林风瞳孔一缩。
他立刻抬手，准备重新启动秩序封锁，却发现苏然已经抢先一步压上了手掌。绿光虽弱，却精准覆盖了异动区域。
“它动了。”她说，声音冷静，“刚才那一下……像是回应你的话。”
林风缓缓放下手。
通道深处的搏动依旧平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可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他们以为是在救人。
也许从一开始，对方就在等着他们动手。